周远山关掉了引擎,拔出了钥匙。
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种近乎绝对的寂静和黑暗,车灯熄灭后,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包裹了汽车。
只有仪表盘上几个微弱的光点,像垂死野兽的眼睛。
那诡异的刮擦声,在引擎声消失后,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但仍然保持着那种令人发疯的距离感。
寒冷开始毫不留情地侵袭车厢。
十月末的山里,夜间的温度足以冻死人,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身上那点可怜的热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煎熬。
不敢睡,也睡不着。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勉强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和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更显狰狞的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那持续了半夜的刮擦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连风声也诡异地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静默,比之前的声音更让人心悸。
就在这时,赵慧猛地坐直了身体,贴近了她那一侧的车窗玻璃。
“那是什么?”她极轻地说,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周远山和李建军立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车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紧贴着赵慧那边车窗的位置,似乎立着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
像是一个人影。
非常矮小,轮廓不清,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面朝着车窗的方向。
看不清任何细节,没有五官,没有衣饰,只是一个比周围黑暗稍微浓重一点的、人形的影子。
它在那里站了多久?
没有人知道。
四个人僵在座位上,连呼吸都停滞了。
周远山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疯狂搏动的声音。
那影子一动不动。
李建军颤抖着手,摸向车门内侧的锁扣,似乎想确认它是否锁死,他的动作极其缓慢,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东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锁扣的塑料按钮时“咚。”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敲击声,从赵慧那边的车窗玻璃上传来。
像是有一根纤细的、冰冷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在那玻璃上点了一下。
“啊!!!”
孙秀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彻底打破了这死寂。
那影子,在孙秀兰尖叫响起的同时,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那份被凝视的冰冷感觉,却残留了下来,刻在了每个人的皮肤上。
“打开灯!快打开车灯!”李建军失控地大喊。
周远山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猛地拧动。
引擎发出一阵无力的呜咽,没有点燃。
他又试了一次,两次…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尝试后,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咳嗽,艰难地重新运转起来。
他几乎是扑过去,打开了车灯。
两道昏黄的光柱再次刺破黑暗,直直地射向前方。
光柱的尽头,依然是那棵沉默的、歪脖子槐树。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刚才那个影子,仿佛只是集体恐惧催生出的幻觉。
但每个人心头那沉甸甸的、真实的恐惧,告诉他们,那不是幻觉。
“走……走……快开车……”李建军语无伦次地催促,脸色惨白如纸。
周远山挂上挡,猛踩油门。轮胎在泥地上空转了几下,发出焦糊的气味,终于抓地,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这一次,他不再顾及路况,疯狂地加速,车子在狭窄颠簸的路上剧烈地跳跃,像是随时会散架。
他只有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