筏尾的火苗舔着芦苇堆往上窜时,林晚秋正用工兵铲往水里舀水。冰凉的河水泼在火苗上,发出滋啦的脆响,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挡不住对岸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北狄的主力已经过了河,正沿着河岸往木桥方向狂奔,狼头旗在风里招展,像团滚动的黑云。
“快划!”陆承宇的军刀劈断根飘到筏边的芦苇,刀刃上的水珠甩在里正脸上,老爷子被惊得猛地坐直,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清明,“往左边的汊河拐!那里水浅,能藏木筏!”
里正的枣木拐杖在筏板上敲出急促的点:“对!汊河尽头有片柳树林,去年我跟着采药师去过,林子里藏着个废弃的砖窑,能躲人!”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半块被虫蛀过的麦饼,“这是……这是从黑风寨粮仓带出来的,省着点吃,能撑到和林家队伍汇合。”
林晚秋的篙插进河底的软泥里,借力将木筏往汊河方向拐。水流在这里变得平缓,水面上漂浮着层黄绿色的泡沫——是蝗虫的尸体腐烂后形成的,闻起来像发馊的麦粥。“里正爷,您怎么知道林家队伍走了汊河?”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柳树林的轮廓上,枝叶间似乎有炊烟在飘,“他们不是应该走主河道吗?”
“是王巡检的信。”里正咳嗽着从袖袋里摸出张揉皱的纸条,字迹已经被水洇得模糊,“说主河道下游有暗礁,北狄的人在礁石上绑了炸药,专等我们的木筏撞上去。”他忽然抓住林晚秋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片柳树林……其实不是普通的林子,藏宝图上标着红点,说是……说是前朝囤积军粮的地方。”
陆承宇的军刀在阳光下闪了闪:“您是说,那里有空地藏着救命粮?”他往柳树林的方向看,枝叶间的炊烟似乎更浓了,不像是普通村民烧的柴火,倒像有大队人马在做饭,“会不会是北狄的人已经找到了?”
“不会。”里正笃定地摇头,将麦饼掰成小块分给众人,“那地方的入口藏在砖窑的灶台里,得用七星海棠的花枝才能撬开机关——这是青溪镇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北狄的人不可能知道。”
陆灵儿突然指着柳树林边缘的芦苇丛,那里有几只翅膀带磷光的信号虫正往砖窑的方向飞,像几颗会移动的鬼火。“它们在找入口!”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攥着哥哥的衣角,“哥,我们要不要先去把虫子弹下来?”
巨狼已经跃入水中,雪白的身影像支离弦的箭,朝着信号虫的方向游去。它的尾巴在水面上划出银线,很快就追上了那些虫子,巨口一张,连虫带水吞下肚,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不用追了。”陆承宇拽住想跳下水的妹妹,军刀指向砖窑的烟囱,“林家队伍的人应该在里面,你看那烟囱冒出的烟是淡青色的,是烧松针的味道,这是他们的暗号,说明平安无事。”他忽然往筏子上的麻袋里摸,掏出个用油布包好的东西——是株风干的七星海棠,花枝上还沾着灵泉水的湿气,“这是从矿洞木屋摘的,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木筏刚抵近柳树林,林晚秋就闻到了股熟悉的药味——是卤碱草燃烧后的气息,能驱虫,也能传递信号。她将篙插进泥里固定木筏,率先跳上岸,工兵铲拨开挡路的柳枝,叶片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里夹杂着细小的虫蜕。
“晚秋姑娘!”砖窑的阴影里窜出个熟悉的身影,是林家的护院林忠,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沾着褐色的血渍,“可算等到你们了!东家让我们在这儿等,说北狄的主力往主河道追了,至少能给我们争取半天时间!”
林晚秋往砖窑里看,昏暗的窑洞里挤满了人,大多是青溪镇的村民,还有几个林家队伍的汉子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他们的脸忽明忽暗。“大牛他们呢?”她没看到那个总爱咋咋呼呼的汉子,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是不是留在浅滩断后了?”
林忠的头垂了下去,声音带着哽咽:“大牛哥为了炸掉木桥,被北狄的箭射中了……”他往灶台上的布包指了指,“这是他拼死带出来的,说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