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刚过,灵江两岸被热浪裹得发闷,灵江新村的工地上却透着股焦灼的热闹。三十多户流民等着搬进新房,可盖房用的青瓦只够铺五间屋顶,剩下的只能用茅草暂代。刀疤脸踩着梯子给屋顶铺茅草,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这茅草顶顶不了三年就得换,要是遇着暴雨,漏得能养鱼!”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陆承宇听见。他抬头望着连片的茅草屋顶,眉头拧成了疙瘩。前几日周大人派人传话,说要把灵江新村的模式推广到其他州县,可这“茅草房”实在拿不出手,更别提抵御风雨了。“得烧砖瓦,”陆承宇转身对身后的王工匠说,“只有盖砖瓦房,才算真的安居。”
王工匠却面露难色:“陆当家,烧砖瓦可不是易事。得找黏土、建土窑,还得懂火候,咱们这儿没人会这手艺啊!”这话戳中了要害,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长老拄着拐杖叹气:“葛部以前只用石头垒墙,从没烧过瓦。”李老栓也摇头:“青岩村倒是有过土窑,可十几年前塌了,老匠人也早就不在了。”
正当众人发愁时,流民堆里突然挤出个瘦小的身影,是个叫老陶的老汉,手上还沾着陶土的灰渍。“陆当家,我……我以前在官窑里烧过砖瓦。”老陶声音发颤,似乎有些胆怯,“只是后来官窑倒了,我才逃出来的。”
陆承宇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扶住他:“老陶师傅,您要是能教我们烧砖瓦,就是帮了新村大忙!”老陶受宠若惊,搓着手道:“能帮上忙就好,只是烧砖瓦工序多,得慢慢来。”
第二天一早,老陶就带着众人去找黏土。他蹲在灵江岸边,抓起一把土捏了捏,又放在嘴里尝了尝:“这土不行,太沙,烧出来的砖瓦脆。”又走到荒滩西侧,挖开表层的浮土,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黏土:“就是这个!攥成团不散,掉地上能裂开细纹,是烧砖瓦的好料。”
挖黏土的活计落在了青岩村村民和流民身上。青岩村的壮丁们用锄头挖,流民们则用竹筐挑,葛部青年们驾着独木舟,把黏土运到预先选好的制坯场——那里地势高,通风好,能让砖坯快速晾干。老陶在制坯场旁搭了个草棚,当场演示做砖坯:“黏土要先泡三天,泡软了再反复踩,踩得像面团一样才好用。”
踩黏土的场面格外热闹。男人们光着脚围成圈,喊着号子踩黏土,尘土混着汗水溅起;妇女们则负责把踩好的黏土放进木模里,压实、脱模,一块块长方形的砖坯整齐地排在地上。阿秀学着做瓦坯,把黏土搓成条,盘在瓦模上,再用手压平,老陶看了赞道:“姑娘手巧,做得比老把式还规整!”
可刚做了两天砖坯,天就下起了连阴雨。没晾干的砖坯吸了水,软得一捏就变形,不少还发了霉。老陶急得直跺脚:“这可糟了!砖坯受潮会生裂,烧出来也是废品!”林晚秋看着湿漉漉的砖坯,突然想起葛部储存草药的法子:“用葛麻布搭棚子,再在棚里烧艾草驱潮!”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葛部妇女们连夜织出粗葛麻布,搭起连片的雨棚;青岩村的村民们抱来干艾草,在棚里点起小火,烟顺着棚顶的缝隙飘出去,潮气很快被赶跑了。老陶摸着渐渐变硬的砖坯,松了口气:“晚秋姑娘这法子管用!不然这几天的活全白干了。”
砖坯晾干后,建土窑成了关键。老陶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窑的样子:“这叫‘龙窑’,顺着坡势建,一头烧火,一头出烟,热量能绕着窑走一圈,砖瓦才烧得匀。”窑址选在荒滩的高坡上,刀疤脸带着护江队挖窑膛,沈木匠则领着徒弟们做窑门和窑顶的木架,保证窑体既结实又透气。
建窑最讲究的是砌窑壁。老陶教众人用掺了稻草的黏土砌墙,每砌三层就用木槌夯实:“窑壁要厚,不然烧火时热量散得快,砖瓦烧不熟。”葛部青年阿木学得认真,他发现用葛部砌灶的法子加固窑壁,能让窑体更耐用,老陶试了后连赞:“这法子妙!比官窑的砌法还扎实。”
龙窑建了整整十天。当最后一块砖坯砌上窑顶时,众人都围过来看——长长的窑身像条卧在坡上的龙,窑门是龙嘴,烟囱是龙尾,看着就气派。老秀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