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肯定觉得咱们打赢一场就飘上天了,觉得他袁军不堪一击!会觉得咱们外强中干,是抢功劳的好机会!”
“没错。”郭嘉点头,“骄兵,必败。我要让他觉得,壶关已是唾手可得之物。他若心急来抢功……哼。”
计策已定,众人虽觉冒险,但见郭嘉成竹在胸,也只能依令行事。
很快,壶关之内,一改之前的肃杀沉闷,竟然真的升起袅袅炊烟,肉香四溢!士兵们起初不敢相信,待热腾腾的肉块和微薄的酒水分发到手,顿时欢声雷动,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不少。虽然每人只得一小碗浊酒,但在这种时刻,已是天大的恩赏。关墙上很快响起了划拳行令的喧闹声,虽然将领们严格控制着量,但气氛已然炒热。
关外,黑暗之中,几双属于袁军斥候的眼睛,惊疑不定地记录着壶关内的喧嚣和灯火。
与此同时,熊山骂骂咧咧地带着一队士兵,打着火把出关,将白日里遗弃的云梯、撞车残骸、甚至一些袁军士兵的尸体和破损旗帜,胡乱地拖回关内,就那么随意堆放在瓮城和街道两旁,显得混乱不堪。
一份“不小心”遗落在关隘附近、被袁军夜不收“侥幸”捡到的“求援密信”,也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回了袁军大营。
——
袁军大营,中军帐。
淳于琼脸色铁青,正对着麾下将领发泄着白日战败的怒火:“废物!都是废物!数千奇兵,悄无声息就没了踪影!后营更是被一支偏师冲得七零八落!奇耻大辱!明日!明日若不踏平壶关,本将有何面目去见主公!”
众将噤若寒蝉。
这时,一名校尉匆匆入内,呈上密信和斥候探报:“将军,壶关内情况有异!并州军正在大肆庆功,饮酒吃肉,喧闹无比!且见其出入混乱,搬运我军遗弃军械,毫无章法。另……截获并州军求援密信一封,请将军过目!”
淳于琼一把抢过密信,就着灯火快速浏览,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狐疑和贪婪所取代:“箭尽粮绝?援军疲敝?请求速派大军?……还在关内饮酒作乐?”他反复看着密信和斥候报告,眉头紧锁。
副将在一旁低声道:“将军,莫非有诈?郭奉孝诡计多端……”
“有诈?”淳于琼冷哼一声,将密信拍在案上,“壶关守军苦战多日,伤亡惨重,物资匮乏,这是事实!郭嘉带来的援军,不过数千,白日一场突袭,也必是强弩之末!他们这是侥幸赢了一阵,便得意忘形,更是料定我军新败,不敢夜袭!”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眼中冒出凶光:“更何况,你看这密信,笔迹仓促,语气焦急,绝非作伪!这是天赐良机!并州军骄狂无备,关防松懈,此时若不破关,更待何时?”
“将军三思!”另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劝阻,“郭嘉多谋,恐是诱敌之计啊!”
“诱敌?”淳于琼已被“雪耻”和“抢功”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他拿什么诱?拿他那几千残兵吗?若是刘昊亲至,我尚忌惮三分,一个郭嘉,一个莽夫熊山,有何可惧?莫非尔等被白日一战吓破了胆?”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传令下去!饱餐战饭,子时造饭,丑时出发!全军突袭壶关!我要打郭嘉一个措手不及!此次,定要一雪前耻,拿下壶关,向主公请功!”
“将军!”
“不必再劝!违令者,斩!”淳于琼斩钉截铁,脸上充满了赌徒般的狂热。
——
壶关之内。
喧嚣的欢宴早已结束,士兵们被悄悄告知了计划,虽然疲惫,却都强打精神,依令埋伏在各自位置。关墙上看似松散,实则暗藏杀机。所有的箭矢,包括从袁军遗弃物资中回收的尚能使用的箭支,都被集中分配给了最优秀的弓弩手。滚木礌石所剩无几,但一些替代品——如沉重的土袋、拆毁房屋得来的梁柱砖石——也被运上了关墙。
郭嘉站在阴影里,望着关外沉沉的夜色,默默计算着时间。寒风吹得他裘衣飞扬,咳嗽似乎也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