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竟穿透了金属镜筒,触到一片冰凉的、流动的光。
康罗伊?罗伯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眼睛...在发光?
乔治猛地后退,撞翻了记录簿。
他摸向自己的脸,皮肤滚烫,却在镜台的反光里看见瞳孔深处跳动着细碎的星光。
更可怕的是,他听见了声音——不是梦里那种生锈的齿轮声,而是更清晰、更温柔的呼唤,像母亲在哄孩子睡觉:过来...来拿属于你的冠冕...
咚!咚!
观测台的木门被撞开。
埃默里裹着军大衣冲进来,额角还沾着草屑,维多利亚女王的信使来了!他喘着气,她要见你,在白教堂区的旧码头,说是...关于剃刀党的事。
乔治最后看了眼望远镜里的星群。
那些光焰突然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瞳孔正对上他的视线。
他打了个寒颤,将星图塞进怀里。
当他转身时,多功能表盘在口袋里震动,像在催促什么。
白教堂区的风带着泰晤士河的腥气。
维多利亚站在废弃的仓库前,黑色天鹅绒斗篷被夜风吹得翻卷,她看见乔治时勾起嘴角,指尖敲了敲身边的木箱——里面是十二顶深色羊毛平顶报童帽,边缘缝纫着一柄磨得发亮的剃刀,刀刃上刻着康罗伊家族的雄鹿族徽,这是上辈子乔治很喜欢的电视剧《剃刀党》里西装暴徒的着名武器。
女王有一次听乔治讲述过利用黑帮掌控街区力量的事情,就对这些地下社会的帅哥很感兴趣。
爱尔兰人说,你是能给他们面包的领主。女王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匕首,圣殿骑士团上周在利物浦劫了批烟膏,我要你用剃刀...把他们的爪子剁干净。她的手指划过乔治的下颌,等你做完这件事,我带你去看样东西——温莎城堡地下的密室,那里有你祖父的秘密。
乔治的心跳漏了一拍。
祖父的面容,他只在老男爵的描述里见过模糊的影子。
但此刻,表盘在他胸口发烫,星图在怀里发出细微的震颤,两种不同的渴望在血管里交织。
他握住维多利亚的手,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批奏折留下的。
今晚我要回军校。他说,但周六日落前,白教堂街区的每面墙上都会有剃刀党的标记。
维多利亚笑了,像只终于等到猎物的猫。
她转身时,斗篷扫过木箱,一顶带剃刀的帽子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
乔治弯腰捡起帽子,刀刃的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
这时,他听见衣袋里的多功能表盘发出蜂鸣——那是星图计算完成的信号。
他看向眼前的虚无,视野的蓝光中浮现出新的坐标,比努特之眼更远,星群的形状像一顶王冠。
风突然大了。
乔治望着仓库外的天空,那里有颗星特别亮,亮得几乎要穿透夜色。
因为现在他终于明白,老男爵说的不属于凡人的光,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钥匙。
钥匙的另一端,是某个正在苏醒的、庞大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