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砂纸打磨过的旧铜管,我在温莎城堡当侍从时,见过太多野心家想撬动命运的齿轮。他从胸袋里摸出枚褪色的缎带徽章,是肯特公爵夫人当年赏的,他们总以为自己能掌控,结果...全成了时代的润滑油。
乔治接过徽章,金属边缘还带着父亲体温的余温。这次不一样。他说,我有差分机,有信任的伙伴,还有...
还有詹尼。男爵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三十年没见过的温柔,你母亲今早翻出了她的陪嫁首饰盒,说要挑串珍珠项链。他的手指抚过书桌上的全家福——年轻的康罗伊夫人抱着襁褓中的乔治,背景是伯克郡的玫瑰园,当年我带她回康罗家时,她也像詹尼这么怕。
乔治喉头发紧。
他想起昨夜詹尼蜷在他臂弯里,发梢沾着薰衣草香:如果我当不好男爵夫人...
她会比我们都强。男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丝刺得乔治眼睛发疼,去做该做的事。
康罗家的盾,从来不是爵位,是...愿意为更重要的东西流血的人。
晚餐的烤火鸡香飘进客厅时,詹尼正用银叉戳着盘里的胡萝卜。
她的蕾丝袖口沾了点肉汁,是切洋葱时不小心蹭上的——乔治知道,她明明戴了母亲送的象牙袖扣。
明天要去伦敦?她夹起一块火鸡,刀叉相碰的声音比平时响了些,霍奇说要带防风灯。
乔治放下酒杯。
烛光照着她眼尾的细纹,那是熬夜核对账单留下的。贫民区的巷子没路灯。他说,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肉汁,露西会带枪,内皮尔那家伙...至少能吸引注意力。
詹尼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像今早摸齿轮时那样:去年冬天,我在旧书店见过本《北欧神话集》。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汤里的油花,里面说,诸神黄昏时,命运之轮会碾碎所有阻挡它的人。
乔治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茧。
那是三百张账单、两千封信件、无数个替他整理文件到凌晨的夜晚留下的勋章。但有人会站在轮前。他说,就像你当年站在我书店的旧书架前,说这本《福尔摩斯探案集》该擦灰了
詹尼笑了,眼泪却落进汤碗里,荡开一圈圈涟漪。吃完我去给你收拾行李。她抽出手,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记得带母亲给的十字架。
伦敦的雾比伯克郡浓。
乔治跟着露西转过第七个街角时,靴底已经沾了半寸厚的泥。
贫民区的房子像被巨人踩歪的积木,晾衣绳上挂着发灰的破布,墙角的阴沟散着腐鱼和煤渣混合的气味。
到了。露西停在一扇漆皮剥落的木门前,门楣上钉着块褪色的铜牌:贝内特占卜。
她敲了三下,又等了两秒,再敲两下——这是埃默里教的暗号。
门开的瞬间,乔治闻到了檀香和铁锈的味道。
莎拉·贝内特站在阴影里,裹着件褪色的墨绿天鹅绒斗篷,左眼蒙着块黑绸,右眼是罕见的银灰色,像块凝固的月光。
康罗伊男爵的儿子。她的声音像风吹过旧书页,我等你三天了。
门开的瞬间,乔治闻到了檀香与铁锈之外的气味——某种类似海潮退去后暴露在月光下的腐烂海藻的味道。
莎拉·贝内特站在阴影里,褪色的墨绿天鹅绒斗篷上别着枚黄铜星盘,盘面上蚀刻的昴宿星团图案正泛着诡异的蓝光。
进来时别碰门框。她侧身时,独眼里流动的银灰色虹膜突然收缩成竖瞳,那些不是铁锈。
露西的军靴在门槛前急刹。
乔治这才注意到,门框上蜿蜒的暗红色痕迹里嵌着细小的晶体,像被碾碎的星辰碎片。当他的影子掠过时,那些晶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占卜室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十倍。十二面棱镜从天花板垂落,每面都映照着不同的星图——乔治认出其中一面显示的是今晚的月相,但本该圆满的月亮表面爬满血管状的裂纹。
房间中央的橡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