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治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每天詹尼举着煤油灯陪他修差分机,曾经的雨水顺着阁楼漏下来打湿她的裙角;想起昨晚在加尔各答的海滩,她指着星空说等打完这仗,我们去康沃尔买座带玫瑰园的房子。
此刻她的睫毛上沾着水光,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等我回来。他低头吻她额头,尝到淡淡的橙花香,带你去看勒克瑙的月光,一定比加尔各答的亮。
码头上的风卷着咸湿的海腥味扑来。
乔治踩着跳板时回头,看见詹尼还站在岸边,身影被煤油灯拉得很长,像根倔强的芦苇。
埃默里吹了声口哨,把他的皮箱扔上甲板,阿米特的族人已经在检查步枪,弯刀出鞘的清响此起彼伏。
五天后阿拉哈巴德的码头,从加尔各答到勒克瑙可以沿水路乘蒸汽船逆流而上到阿拉哈巴德,从阿拉哈巴德转陆路,十几号人骑上快马向西北行进约200公里至勒克瑙。
勒克瑙的轮廓在五天后出现在晨雾里。
乔治骑在马背上,望着城墙上火炮的影子,闻到空气中浮动的焦糊味——那是火药燃烧的气息,混合着腐烂的干草和血锈味。
军营里挤满了英军士兵,红色制服像一片移动的火海,锡克骑兵的长矛在雾中闪着冷光。
康罗伊先生!一个骑黑马的军官策马来迎,肩章上的双条杠在晨露里泛着银白,坎贝尔勋爵在指挥部等您。
指挥部设在城外的芒果园里,帐篷前的旗杆上飘着米字旗。
科林·坎贝尔勋爵站在地图前,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见到乔治立刻大步上前:年轻人,你比我想象的还快。他拍了拍乔治肩膀,掌心带着火药的灼痕,看看这个。
地图上,勒克瑙被红笔圈成刺猬,总督府的位置标着被困平民1700人起义军在凯塞尔班宫殿设了最后防线,坎贝尔指着宫殿的标记,他们有四门法式加农炮,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篷外的士兵,一些不太寻常的战士。
乔治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想起老汤姆信里的能熔铁的火油,想起孟买地下室差分机突然加速的运转声。勋爵是指......
影子护卫。坎贝尔压低声音,我的侦察兵说,他们能在阴影里移动,刀枪不入。
上星期有个连的士兵看见他们,结果全吓疯了。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高地步兵掀开帘布,格子裙上沾着泥点:长官,掷弹兵连报告,新兵不肯领新配的手榴弹。
为什么?
他们说......士兵瞥了乔治一眼,说新来的少尉太年轻,指挥不了突击。
乔治解下军帽,露出额角一道淡粉色的伤疤——那是去年在伯明翰铁厂,齿轮崩裂时留下的。带我去见他们。
掷弹兵连的营地在芒果园深处。
二十个高大的苏格兰汉子围着火堆,看见乔治进来,有人吹了声刺耳的口哨:这是来送茶点的贵族少爷吗?
乔治走到火堆前,从腰带上解下詹尼缝的护腕,慢慢卷高左袖。
伤疤从手腕延伸到肘部,像条扭曲的红蜈蚣。我毕业于伯克郡的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他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铁砧上,那里从不教废物,我徒手搏杀过邪教徒,救了三个工人。他转向说话的士兵,那是个络腮胡的中士,上个月在伦敦,我带着十个人击退了刺杀王室的刺客,用的是腰间那把短铳。
在英国,服从命令者生,不服从命令者死,有谁听懂?
中士的眼神变了。
他站起身,靴跟磕出清脆的响声:您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1858年3月14日清晨,凯塞尔班宫殿的尖塔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乔治站在掷弹兵连最前排,手榴弹挂在腰间叮当作响。
埃默里的轻步兵队在右侧三百码处,望远镜的反光偶尔闪过。
阿米特带着族人跟在他身后,弯刀在鞘中发出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