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钻进来。
乔治应了声“进”,谭绍光掀开门帘,青布长衫下摆还滴着夜露。
他从怀里摸出个裹着油纸的信筒,火漆印是团变形的“成”字。
“英王的信。”谭绍光把信筒推到乔治面前,“他说,这不是生意。”
乔治用裁纸刀挑开火漆。
信笺是粗糙的竹纸,墨迹还带着潮意:“闻西魔借旧神之力,欲覆我神州。天国愿以两千恩菲尔德、五十箱火药,换骑士团罪证与差分机图。此非商贾之利,乃存亡之机。”
白头佬凑过来看,粗声笑了:“长毛倒是识货。”
“他们要差分机图做什么?”达达拜扶了扶眼镜,“那东西需要钢铁厂和熟练工匠——”
“他们在造自己的机器。”乔治把信笺推回去,“南京有洋匠,苏州能铸炮,他们缺的是图纸里的‘魂’。”他望向谭绍光,“我可以给,但军火必须由潮州帮押运。”
“为何?”
“英国军舰会截查‘可疑船只’。”乔治敲了敲白头佬的刀鞘,“潮州帮的船挂着‘福’字旗,他们不敢随便开枪。”他又补了句,“另外,太平军得派工兵到大屿山——我要溶洞主洞道在子时前塌成碎石。”
谭绍光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弯腰行了个礼:“我替江南百姓谢您。”他转身要走,在门口停住,“您不是殖民者,您是破局之人。”
门合上后,林九突然开口:“该看那东西了。”
乔治拉开最下层抽屉。
南明铜钱躺在红绒布里,原本细密的裂痕中,一颗豆大的晶体正在搏动,泛着幽蓝的光,像颗缩在壳里的眼睛。
“龙泪。”林九的道指抵住眉心,“《鲁班书》说,这是地脉活物的眼泪。”
乔治取出铜钱,用银针刺破指尖。
血珠滴在晶体上的刹那,差分机突然发出蜂鸣。
纸带“沙沙”吐出,符文像活物般在纸上扭曲,最后几个字被墨点糊住:“需龙脉共鸣体之血为引。”
“龙脉共鸣体?”白头佬凑近看,“莫不是……”
“劳瑟。”乔治把铜钱按在差分机核心,“他的家族参与过初代封印仪式,血脉里有地脉的锁。”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这么多年,骑士团拼命护着青铜棺——他们需要他的血来开门。”
林九的道袍剧烈震动,袖口露出的手腕青筋凸起:“你打算怎么做?”
“子时前,我会让他站在文武庙的地眼标记上。”乔治摸了摸西装内袋的黄符,那里还留着林九的墨香,“他的血,会是关门的钥匙。”
更漏在楼下敲响十下。
白头佬扯了扯裤腰带站起来:“我得回码头了——帮里的小子们该等急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络腮胡在灯下泛着金红,“康先生,要是……”
“不会有‘要是’。”乔治把地图卷起来,红笔的痕迹在纸筒里若隐若现,“我们不能失败。”
白头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后,詹尼突然握住乔治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像沾了夜露的茉莉:“你刚才的影子……”
“只是烛火。”乔治说
白头佬推开阁楼门时,二十多双眼睛唰地看过来。
最前排的刀疤阿坤把茶碗一磕:“老豆,你真信那英国佬?他可是官——”
“他不是官。”白头佬把调令拍在八仙桌上,煤油灯的光映着他泛红的眼,“他是要和我们一起,把鬼门关闩死的人。”
阁楼里静了片刻。
有人挠了挠后颈:“那……盐场的水兵,真能全调走?”
白头佬摸出怀里的铜烟杆,火镰“咔”地擦出火星:“调不走,老子就用这杆烟杆,敲开他们的脑壳。”
窗外,月亮正爬上铜锣湾的桅杆。
阁楼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刀疤阿坤的拇指还在反复搓着茶碗边沿,青灰色茶渍在他指腹染出块暗斑:“老爸,咱们在码头扛货、跑船走私,图的是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