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官早料到这手!”他拧开管子侧面的发条,齿轮转动声混着“叮——”的清响扩散到雾里。
那是文武庙铜铃的录音,被差分机调过频率,每声震动都像根细针扎进浓雾。
鬼火突然熄灭了。
白头佬看见雾气像被刀割开,露出半轮暗红的月。
罗盘指针“咔”地停在正确方位,海平线重新浮出水面,连刚才跳海的阿狗都被浪冲回了船边——不过他浑身湿透,正抱着船锚打摆子,显然只是吓昏了。
“奶奶的。”白头佬抹了把脸上的雾水,冲小陈竖了个大拇指,“那姓康的,真他娘的会算。”
康罗伊站在港口了望塔上,看着南粤号的信号灯在雾散后重新亮起。
他摸出怀表,龙泪晶体贴着皮肤发烫——这是林九说的“气机感应”,说明超凡层面的干扰暂时退去。
詹尼捧着茶盏上来时,他正盯着塔下的差分机工坊,铁窗里透出的灯光像星星落进人间。
“达达拜在等您。”詹尼轻声说。
康罗伊把茶盏递给她,转身走向工坊。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他听见达达拜调试齿轮的声音,清脆得像命运的算盘。
明天,当太阳升起时,这台新造的差分机将同时连接伦敦的电报局和天京的密使——他要让维多利亚时代的齿轮,为另一个文明的存亡转动。
康罗伊的指尖刚触到衡器边缘,身后便传来齿轮咬合的轻响。
达达拜抱着一叠打孔纸带从工坊侧门挤进来,镜片上蒙着差分机扬起的铜粉,“先生,舆情监控系统刚吐出新数据。”他将纸带摊在案上,墨迹未干的曲线像群受惊的蛇——“海盗”“叛军”“清廷正义”几个词的出现频率在《德臣报》第三版突然窜高,几乎要刺破纸背。
康罗伊的拇指划过曲线峰值,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清廷学聪明了,知道用舆论当刀子。”他转身抓起披风,狐毛扫过达达拜沾着机油的手背,“去把《南华早报》的印刷商请来,就说有匿名爱国商人要登整版广告。”达达拜点头时,后颈的碎发跟着颤动——他太清楚,主子说的“爱国商人”,不过是康罗伊名下三十七个空壳公司的又一个面具。
广告文案是詹尼连夜誊写的,墨色浓得像要滴出血:“闻有奸人污蔑大英自由贸易精神,本商愿出资五千银元,悬赏揭露真相。”当印刷机的滚筒碾过纸张时,康罗伊正站在报馆顶楼,看第一份报纸被报童塞进铜制报箱。
楼下突然炸开议论声:“五千银元够买半条街的茶叶!”“到底谁在破坏香港繁荣?”他摸出怀表,龙泪晶体贴着掌心发烫——这是舆论战的第一滴血,足够让布鲁斯的棋盘乱上三天。
但第四天黄昏,约翰·贝克的来访撕碎了短暂的平静。
这个东印度公司的调查员平日总把领结系得像绞索,此刻却松着领口,袖扣也丢了一只,“布鲁斯批了清廷密探用‘玛丽号’运洋枪队,要在虎门截南粤号。”他的声音混着港口的汽笛声,像块生锈的铁片刮过耳膜,“他们以为挂英国旗就没人敢查。”
康罗伊的指节在桌面敲出规律的点,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以前在哈罗公学被霸凌时,他用这招算准了舍监的巡查路线;后来接管家族贸易公司时,用这招算清了企业的债务链。
“香港的码头,我说了算。”他突然开口,惊得贝克的茶杯晃出半圈水渍。
詹尼已经递来羽毛笔,墨水在羊脂玉笔杆上凝成珠,“第一,以安全升级为由征用‘玛丽号’检修,拆了锅炉的十字头。”他笔尖顿住,“第二,海关只给有港务署许可的船补淡水燃煤——布鲁斯总不能让他的‘中立军’渴死在海上。”第三道命令写完时,墨迹在“48小时申报”几个字上晕开,像朵黑牡丹,“登报。”
布鲁斯的暴怒比康罗伊预想的早了六小时。
当晚十一点,领事官邸的门环砸得整栋楼都在抖,“康罗伊!你这是滥用职权!”他的脸在煤气灯下涨成猪肝色,钻石别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