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橱窗有会动的机械鸟!詹尼笑着弯腰整理孩子的领结,发间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那是去年他们在爱丁堡买的,当时她说:等去了北美,我要在新书房的窗台上种满石楠。
看那里。康罗伊指着书店橱窗里的铜制机械鸟,齿轮转动的声里,纸页装订成的翅膀正扑棱着展开,爸爸以前最爱在这里读阿达·洛芙莱斯的论文,那时候啊......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记忆里的书店老板总爱用烟斗敲他的后脑勺,说小少爷该去玩马球,不是看这些疯女人的机械图纸,可现在,他要带着那些图纸去新大陆建第一座差分机工厂。
糖果铺的门铃作响时,威斯克的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店主老妇人颤巍巍捧出锡盒:康罗伊先生,您要的薄荷糖还是老样子,加了双倍留兰香。康罗伊接过糖盒,突然想起安妮保姆总在他闯祸后塞给他的薄荷糖,那时她的围裙口袋永远鼓鼓囊囊。记住这些味道,他蹲下来与儿子平视,将来你在新大陆建起第一座图书馆时,也要放上一罐英国糖——让书里的字都带着甜味。
詹尼倚着他的肩头,望着街角飘扬的王室旗帜轻声问:你说我们会回去吗?风掀起她的面纱,露出眼尾淡淡的细纹——那是威斯克出生时她熬了三夜守着的痕迹。
康罗伊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脉里的纹路像极了北美地图上的密西西比河:不是回去,是带着新世界归来。
暮色漫进康罗伊庄园的雕花铁门时,大厅已亮起暖黄的煤气灯。
黄金黎明的乔治·汤普森穿着绣星芒的黑西装,正与自由党议员哈维·克莱顿讨论《谷物法》废除后的商机;利物浦的船主们围在酒柜前,盯着贝克新签的破冰船合同窃窃私语;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舒伯特的《夜曲》裹着松露的香气,漫过水晶吊灯的光晕。
诸位——康罗伊端起香槟杯,银质杯壁贴着掌心的温度,这杯敬......
先生,有您的信。侍者的声音像片落在琴弦上的羽毛。
康罗伊接过信的瞬间便察觉异样——信纸边缘的鹰羽徽记压得极深,是圣殿骑士特有的火漆印。
他垂眸扫过内容,瞳孔骤缩成针尖:普鲁士间谍已在南安普顿港登船,代号铁砧之耳
壁炉的火焰爆开,康罗伊的手指在信纸上留下淡青的指痕。
他抬头时,脸上已扬起得体的微笑:这杯敬未来——敬那些以为我们不会回来的人。话音未落,信纸已化作灰烬,在火舌里蜷成黑色的蝶。
晚宴的喧嚣渐入高潮时,康罗伊独自走上露台。
夜风裹着玫瑰香拂过他的脸,远处传来报时的钟声——凌晨两点,正是货轮启航的时刻。
他摸出怀表,齿轮的转动声里,仿佛听见南安普顿港的汽笛正在远方低鸣。
那里有退役舰长的航海日志,有未拆封的货物清单,还有......
铁砧之耳。他对着夜色轻声念出那个代号,唇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明天,当第一缕阳光掠过船首的镀金鹰徽时,南安普顿港务局的老舰长会递来一份特殊的——而那,不过是新世界序章前的小小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