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尼的手指已经按在笔记本夹层的哨子上,康罗伊却轻轻摇了摇头。
威斯克,他弯腰抱起孩子,你不是说想看古埃及的纸莎草画?
詹尼阿姨带你去儿童区,那里有会讲故事的机械鸟。威斯克立刻挣扎着要下来,我要和爸爸一起——听话。康罗伊的声音软下来,回来给你买邦德街的杏仁糖。孩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扑进詹尼怀里,小手指还勾着康罗伊的小指,直到转过柱廊拐角。
灰风衣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康罗伊已经抓住他的手腕。
骨节相扣的瞬间,对方本能地要反制,却在触到康罗伊掌心老茧时顿住——那是握了十年差分机扳手的痕迹。
海关稽查员?康罗伊扯下对方翻领上的徽章,铜质鹰徽下露出半枚圣殿骑士团的十字纹,斯塔瑞克先生的人,总爱穿磨破的袖口扮公务人员。他把人推进管理员通道,门刚关上,就听见史密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康罗伊先生,需要我帮忙吗?舰队指挥官靠在墙上,军靴尖轻轻踢着地上的扫帚,嘴角带着惯常的玩世不恭——但康罗伊知道,他的配枪就藏在扫帚后面。
帮我送份礼物给斯塔瑞克。康罗伊从男人口袋里摸出银制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圣殿的蛇形纹,把这位先生送到《每日电讯》门口,附上我的名片。他把怀表抛给史密斯,金属碰撞声在狭窄通道里格外清晰,就说......感谢他派保镖。
灰风衣男人的脸瞬间煞白。
康罗伊转身时,瞥见通道尽头的玻璃窗,詹尼正蹲在儿童区,指着机械鸟对威斯克说话。
孩子的笑声穿透玻璃,像一串银铃,撞碎了他掌心里的寒意。
下午安妮的茶会,詹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康罗伊回头,看见她抱着威斯克站在柱廊下,孩子手里攥着半块杏仁糖,她说要烤你最爱的司康饼。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地面投下金色的网。
康罗伊突然想起安妮下午说的——老保姆总说,茶会的甜,能压过所有风雨的苦。
他摸了摸胸袋里的碎石,那是威斯克今早塞进去的,说是给爸爸的保护石。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康罗伊牵起妻子和儿子的手。
蒸汽在伦敦的天空里飘成云,像极了威斯克掌心那枚月光石的颜色。
而在博物馆外的马车里,穿灰风衣的男人摸着被康罗伊捏青的手腕,从内袋掏出封密信。
信纸上的火漆印是圣殿的蛇,字迹却出自斯塔瑞克的私人秘书:必要时,可动布鸟。男人望着博物馆穹顶,喉结动了动——他不知道,此刻在伯克郡的备用住所里,十二只系蓝丝带的布鸟,正被安妮放进烤炉的暖阁。
炉温刚刚好,就像她烤了四十年的苹果派。
罗宾逊庄园的玫瑰园里,下午茶的银铃刚响过三声。
安妮·罗宾逊的围裙口袋里还沾着司康饼的面粉,詹尼正将最后一碟树莓果酱推到蕾丝桌布中央——那是她今早亲手熬的,火候恰好,果胶在瓷碟边缘凝出琥珀色的边。
五位夫人的裙撑在藤编椅上沙沙作响,其中最年长的霍克夫人先开了口:康罗伊太太,您丈夫的火车头昨天又碾过了萨里郡的麦田?
詹尼的指尖在骨瓷杯柄上顿了顿。
她记得霍克勋爵是保守党里最反对铁路扩张的老派贵族,此刻霍克夫人的蓝眼睛里藏着试探。
安妮却先笑了,往对方碟子里添了块司康,玫瑰花瓣在果酱里浮起半片:霍克夫人可听说过,萨里郡的农夫今早排着队去康罗伊银行?
火车碾过的不是麦田,是把伦敦的面粉厂和普利茅斯的渔场连起来了。她从藤篮里取出烫金封面的册子,封皮压着猎鹰商会北美铁路债券的凸纹,您丈夫总说新大陆是冒险,可乔治早把英镑变成了铁轨——每根铁轨下都埋着分红契约。
五位夫人的手指同时抚上那本册子。
詹尼注意到,最年轻的巴克莱夫人睫毛轻颤——她的丈夫是海军部的小官,正为殖民地津贴发愁。
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