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知道联邦在封锁南方港口吗?
知道啊。沃克把咖啡杯放在木箱上,杯底压着半张皱巴巴的船票,我们船长的母亲是波士顿人,上个月来信说南方的孩子在发烧。他指了指船首像,圣母玛利亚看着呢,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军官的目光扫过圣母怀抱的羔羊,又落回纱布上。
他身后的水兵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摸了摸纱布的质地,有人用刀尖挑开磺胺粉的锡罐——白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干净的光。
放行。军官突然转身,佩刀碰在舱壁上发出轻响。
他走向小艇时,沃克注意到他领口的姓名牌:罗伯特·布莱克。
独立号的汽笛响起时,维多利亚二号重新扬起船帆。
詹尼在航海日志上记录时间,钢笔尖在1862年7月15日下重重划了道线。
康罗伊站在船尾,望着逐渐缩小的巡洋舰,海风吹得他衣领翻卷,露出内侧别着的船籍证书——那上面,玛丽·安号的船名被阳光镀成了金色。
此刻的独立号舰桥上,罗伯特·布莱克正盯着桌上的航海日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杯底压着的船票边角翘了起来,露出背面模糊的字迹:致维护人性的真正骑士。窗外,维多利亚二号的蓝白条纹船身已融入海天交界,像一道即将消失的幽灵。
布莱克突然合上日志,金属搭扣的轻响惊飞了舷边的海鸥。
他望向南方,那里的云正堆成铅灰色的山。
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
莫比尔港的汽笛刺破晨雾时,罗伯特·布莱克正坐在独立号舰桥的转椅上,指节抵着发疼的太阳穴。
航海日志摊开在他膝头,被撕去两页的地方泛着毛边,像道未愈的伤口。
昨夜他用刮胡刀刮掉那两行记录时,刀刃在木桌上刻出了细痕——此刻阳光斜照进来,那些细痕正与他手背上的旧伤疤重叠,那是十二岁在巴尔的摩码头搬货时被缆绳勒的。
报告!见习水手的声音惊得他猛抬头,南方报纸送到了。
报纸头版的铅字刺得他瞳孔收缩:《北方铁幕下的苦难:波士顿慈善船险遭击沉》,配图是维多利亚二号船首的圣母像,羔羊的金漆在照片里泛着神圣的光。
布莱克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底——那只他从玛丽·安号带回来的杯子,此刻正搁在航海图上,杯壁还凝着昨夜未干的水渍。
他想起沃克船长递咖啡时说的话:您母亲要是看见这些药粉,该多骄傲。他母亲上个月刚因肺炎去世,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让仇恨蒙了心。
舱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布莱克迅速合上日志。
调查官哈蒙德中校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军靴跟叩在甲板上响得刺耳:布莱克舰长,关于昨日的通讯延迟......
海况恶劣,通讯中断。布莱克的声音像块冰,他望着中校肩章上的银星,想起三年前自己晋升时,父亲拍着他后背说:穿上这身军装,就得把心也镀成铁的。可此刻他的心在发烫,烫得喉头发紧——当他在望远镜里看见玛丽·安号甲板上那些裹着纱布的木箱,当他听见沃克船长说南方的孩子在发烧,他突然想起五岁时,邻居家黑人女孩玛莎把最后一块姜饼塞给他,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
哈蒙德的钢笔尖在记录本上沙沙作响:那您如何解释航位偏移十五海里?
潮流计算误差。布莱克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昨夜在日记本上写的那句话——有些法律,建立在错误的前提之上,墨迹还未干透,被他压在床垫下。
玛莎后来被卖到南卡罗来纳的种植园,去年冬天,他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她的孩子得了斑疹伤寒,没有药,只能等死。
调查官合上文件夹时,窗外传来海鸥的尖叫。
布莱克望着独立号甲板上擦炮的水兵,突然觉得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像极了自己的良心——曾经被擦得锃亮,现在却落满了灰。
千里之外的莫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