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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三天前在市场,老霍金斯的儿子刚被卡梅伦的纺织厂录用。
谷仓外的风掀起麦垛上的帆布,漏进的月光里,乔治看见老霍金斯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他摸了摸口袋里邓肯送来的工资单,上面哈里森父亲的名字还带着影印机的墨香。
而在更暗的阴影里,某个被金钱收买的齿轮,正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转动。
教堂墓园的紫杉树在风里簌簌作响,阿尔弗雷德·布莱克伍德的皮靴踩碎了三朵凋零的石楠花。
他缩着脖子躲在圣迈克尔雕像背后,怀表的滴答声震得耳膜生疼——康罗伊说过“子时三刻”,此刻分针正缓缓爬向十二。
乔治的脚步比夜色更轻。
他站在墓园铁门处时,阿尔弗雷德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直到那根雕花手杖叩响青石板的脆响传来,才敢转过脸。
月光漏过云层的瞬间,他看清康罗伊西装翻领上别着的银质麦穗徽章——和今天听证会上那些农场主别在衣领的一模一样。
“布莱克伍德先生。”乔治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你让教堂司事传信说‘有紧急交易’,我猜和你方才在邮局试图投递的加密信有关?”
阿尔弗雷德的喉结剧烈滚动。
三小时前他溜进费城中央邮局,刚把信纸塞进卡梅伦秘书的信箱,就看见穿褐色制服的平克顿探员从邮筒后转出来——他们甚至没看他的脸,只盯着他手里的信封,那种眼神像在看只撞进蛛网的飞蛾。
“我……我可以证明卡梅伦家族干涉州议会选举!”他从内袋抽出个油渍斑斑的信封,封蜡上的狮鹫纹章还沾着咖啡渍,“他们威胁农场主拒绝康罗伊的收购合同,用纺织厂的工作机会做诱饵——这是会议纪要!”
乔治的手杖尖轻轻点在阿尔弗雷德脚边的墓碑上。
“你知道为什么春分前后,地窖铁门会震动吗?”他忽然抬眼,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冷铁的光,“因为真正的权力,从来不在议会大厅,而在地下运转的齿轮。”
阿尔弗雷德的手指开始发抖。
他想起听证会上康罗伊展示的那份带王室印鉴的合同——那些农场主签字时,连笔都握不稳,像在触摸某种神圣的契约。
此刻这个男人的话,让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利物浦码头见过的蒸汽锤:表面沉默,底下的齿轮转得越急,砸下来时就越狠。
“拿去吧。”他把信封塞进乔治掌心,转身要走时被手杖轻轻拦住。
“明天下午三点,市政厅后巷的旧书店。”乔治的声音放轻了些,“会有人给你张去加拿大的船票。”
阿尔弗雷德跑远后,乔治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发颤。
不是因为紧张——他早料到卡梅伦会安插眼线,只是这枚棋子主动投诚的时机,恰好卡在参议院投票前三天。
他摸出怀表照了照信封封口,蜡印边缘有细微的裂痕,说明阿尔弗雷德在来的路上拆过又重新封上。
“聪明,但不够。”他低笑一声,将信封收进内袋。
实验室的煤气灯在凌晨两点突然爆亮。
詹尼·康罗伊的卷发被蒸汽熏得微翘,她捏着镊子的手稳得像精密仪器,将阿尔弗雷德的信封在酒精灯上缓缓移动。
浅褐色的字迹像春芽破雪般浮现在信纸边缘:“确保康罗伊无法获得海军部港口优先卸货权——卡梅伦亲笔。”
“找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
三个月前乔治说“要在文件里种棵会开花的树”,她就开始调配这种遇热显影的墨水。
此刻看着卡梅伦的字迹从纸里“长”出来,她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乔治在婚书上盖的渡鸦火漆——有些秘密,本就该在该出现的时候被看见。
“需要我现在联系邓肯吗?”助手露西端着新配的显影液站在门口。
詹尼摘下橡胶手套,将信纸对折三次塞进铜匣:“不用,我亲自去。”她经过镜台时瞥见自己眼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