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上刚写的字迹还带着墨香:“他们不是在换凭证,是在换对彼此的信任。信仰一旦扎根,就不怕风暴。”
同一时刻,伦敦圣詹姆斯街的老茶室里,格雷夫斯正将最后一块司康饼推到餐桌中央。
三位英格兰银行顾问的餐巾早皱成了团,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已经第三次扯松领结:“您说财政部要提高准备金率?这消息可靠吗?”
格雷夫斯啜了口冷掉的红茶,指尖在伪造的备忘录副本上敲出轻响:“上周四晚上,我在阿尔马克俱乐部听见霍布斯勋爵和皮尔秘书聊天。霍布斯说‘再不管管那些投机客,金库里的黄金要长翅膀飞了’。”他压低声音,“康罗伊那家伙……上周悄悄把两百万美元绿背币换成了黄金,全存进直布罗陀的金库。您想,连他都在囤黄金……”
“上帝啊。”最年长的顾问揉着太阳穴站起来,银匙“当啷”掉在瓷盘里,“我得去交易所看看英镑汇率……”
“等等。”格雷夫斯叫住他,从怀表里取出枚铜制渡鸦胸针,“如果有人问起消息来源……”
顾问们交换了个眼色,纷纷点头。
当他们的礼帽消失在茶室门口时,格雷夫斯摸出钢笔在备忘录背面写了行小字:“恐慌开始流通。”然后将纸页投进壁炉,火星舔过“康罗伊”三个字时,他忽然想起康罗伊今早说的话:“我们不是在抢黄金,是在抢时间——抢在旧世界发现纸比黄金更重之前,把新规则钉进他们的账本。”
暮色漫进康罗伊书房时,爱丽丝的差分机发出轻柔的嗡鸣。
她站在黄铜与齿轮构成的巨物前,指尖悬在输入杆上方,回头对刚进门的康罗伊说:“格雷夫斯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利物浦,詹尼的凭证预约量比预期多了三成。”她指了指差分机的显示窗,绿色的数字正像溪流般跳动,“但有个异常值……”
康罗伊解下领结,目光落在显示窗右下角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上。
爱丽丝的手指轻轻按在输入杆上:“需要启动第二套模型吗?”
“等詹尼的电报。”康罗伊走到窗前,望着逐渐暗去的泰晤士河,那里的运金船队已经靠岸,工人们正用吊车将金锭吊上货车——但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当爱丽丝的差分机发出第一声蜂鸣时,他摸出怀表,秒针正指向八点零七分——距离明天的伦敦证券交易所开盘,还有十小时又五十三分钟。
“准备好墨水。”他对爱丽丝说,“我们要写新的账本了。”差分机房的黄铜齿轮突然发出一声尖细的咬合音,爱丽丝的手指在输入杆上停住了。
她盯着显示窗里跳动的绿色数字,喉结轻轻动了动——模型第七次迭代的结果正在推翻前六次的推演,南意大利债券的贬值曲线就像被利斧劈开的木材,笔直向下坠落。
“3.1个百分点。”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钢笔在记录本上戳出一个墨点。
蒸汽冷凝器在头顶发出有规律的嗡嗡声,夹杂着差分机内部杠杆的咔嗒声,很像心跳声。
康罗伊说过,要让恐慌成为会传染的热病,而此刻她正握着温度计——当市场相信英格兰银行要收紧银根时,这热度会先灼伤谁呢?
她抽出压在差分机底座下的密码本,指尖快速扫过“罗斯柴尔德”对应的代码页。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南意大利铁路债券,那是他们在亚平宁半岛埋下五年的雷。
此刻模型显示的3.1%跌幅,刚好能让老迈耶·罗斯柴尔德的晨茶在胃里结成冰。
“记者渠道确认了吗?”她突然转身,声音惊醒了趴在桌角打盹的报童。
男孩揉着眼睛举起电报单:“《经济学人》驻伦敦的布朗先生说,只要电文不署名,他可以在凌晨版留个边角位置。”爱丽丝扯下袖口的蕾丝蝴蝶结,蘸着墨水在电文末尾画了一只振翅的渡鸦——这是康罗伊的暗记,也是给华尔街那些嗅觉灵敏的人撒的诱饵。
纽约百老汇的煤气灯在窗外投下昏黄的光晕,查尔斯·霍华德的钢笔尖戳破了第三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