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老约翰压低的呵斥,接着是湿布料摩擦的声响。
康罗伊起身时带翻了茶盘,瓷片落在波斯地毯上的脆响,混着信使递信时羊皮纸的窸窣。
信笺没有印章,只在边角压着极淡的铜锈味。
詹尼凑过去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白宫东侧门,雨停之时。”字迹是印刷体,但笔画起收处有细微的顿挫——康罗伊摸出怀表里的铜钥匙,齿痕正好吻合信笺边缘的压痕。
那是去年冬天,林肯在斯普林菲尔德的小酒馆塞给他的,说“留着开真正的门”。
“要回吗?”詹尼的手覆上他手背,珍珠链硌着他的脉搏。
康罗伊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雷声在天际滚成闷鼓。
他想起菲茨杰拉德刚装好的蒸汽传感器,想起母亲账册里那些被雨水打湿的日期,突然笑了:“不用。”他把信笺折成和钥匙一般大小,塞进西装内袋,“他们要的是我亲自去看雨停。”
詹尼替他系好领结时,雨丝开始敲打窗棂。
康罗伊站在窗前,望着乌云缝隙里漏下的星子,忽然想起维多利亚烧信时的火光——那时他以为余火在灰烬里,此刻才明白,真正的火,从来都在等雨停。
雨势渐弱时,他摸了摸内袋的信笺。
晨雾里的白宫东侧门,正在等一个知道何时收伞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