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原本抱着胳膊的议员放下了交叉的手臂,其中一个甚至掏出怀表记起了时间。
玛莎·贝克特站在人群最后排,手指把祷告书的封皮攥出了褶皱。
她昨日还在慈善理事会拍着桌子说“武装异族会动摇社区根基”,此刻却望着二十步外的场景发怔——一个年轻士兵正半蹲着帮摔倒的老妇捡土豆,他的军装膝盖处沾了泥,却坚持把每个土豆擦干净才放进篮子;另一个士兵扛着铁锹往塌陷的排水沟走,路过卖花姑娘的推车时,还弯腰帮她扶稳了倾斜的木架。
“夫人要请愿书吗?”报童比利不知何时凑过来,手里晃着一叠《纪事报》。
头版标题刺得她眼睛疼:“黄皮肤的幽灵:武装异族是否等于邀请叛乱?”玛莎摸了摸胸口的银十字架,忽然转身走向营地。
她穿过围观的人群,看见士兵们修理排水沟时没有监工,分发军粮时自觉排着队,连喝水都轮流用军用水壶——没有推搡,没有争吵,只有铁锹撞击石块的清响,和偶尔几句带着乡音的“你先”。
当晚,慈善理事会的煤气灯把玛莎的脸照得发亮。
她放下刚写满三页的观察笔记,手指敲了敲桌面:“或许我们该问问自己:是谁更像野蛮人——是沉默修路的人,还是只敢在纸上咒骂的我们?”
费城的夜渐渐深了。
《费城纪事报》的编辑室里,马丁·凯利扯松了领带,雪茄的烟雾在吊灯下盘旋。
他盯着桌上的早报样稿,头版照片里康罗伊牵着张天佑的手,背景是整齐列队的华人士兵。
“愚蠢的温情。”他嘟囔着按响了桌上的铜铃,“把霍克叫进来。再让排字房加印五千份——我们得让市民知道,康罗伊的铁齿轮旗,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窗外,铁齿轮旗仍在夜风中飘。
齿轮的每个齿尖,都凝着晨雾未散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当马丁·凯利的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烫出第七个焦痕时,《黎明号》登陆特刊的油墨味正顺着通风管道钻进编辑室。
他松开的领结滑落到锁骨处,随着楼下排字房的喧闹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刚才报童来报,今早的销量比往日翻了三倍,但他盯着桌上摊开的报纸,头版上“华人兵团:费城的新脊梁”这行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霍克!”他重重地拍响铜铃,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卡在喉咙里。
助理编辑推开门时,他已经抄起镇纸砸向墙角的痰盂,“去把摄影部的老汤姆叫来。要快。”
老汤姆进来时,镜头布还搭在肩上。
凯利拽着他的袖口把他拖到暗房,在黄雾灯下摊开一叠底片:“这张,”他用钢笔尖戳了戳夜间巡逻的华人士兵照片,“把背景换成贫民窟的破窗。对,就那边——”他指着另一张盗窃案现场的底片,“把人影p进去,要模糊点,像刚作案逃跑。”老汤姆的手指在玻璃底片上发抖:“可……这是伪造证据。”“证据?”凯利掏出怀表晃了晃,表盖内侧是他亡妻的照片,“等康罗伊的铁齿轮碾碎费城报界那天,你连伪造的机会都没有!”
三天后的费城街头,《纪事报》的号外声比送奶车还早。
“夜行者之危!华人兵深夜潜入贫民窟!”报童比利举着报纸在鱼摊前喊道,鱼腥味混着油墨味钻进了玛莎·贝克特的鼻孔。
她蹲下身捡起一张,照片里士兵的脸被阴影遮住了半张,身后的破窗挂着半截窗帘——那是上周她去送面包时见过的,7号巷的莫莉太太家。
在康罗伊的书房里,詹尼的差分机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她的发梢沾着从电报局带回来的铅粉,左手边堆着港口监控日志,右手边是营地值班表。
“11日凌晨两点,”她用红笔圈出士兵陈阿福的名字,“他在参与热成像仪测试,有三个技术员作证。”窗外传来街垒的喧闹声,几个醉汉举着写有“华人=无家可归”的木牌砸向街角的华人洗衣店。
康罗伊握紧了窗沿,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