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中央一座高耸的控制塔。
塔顶的风吹动着委员们的衣角,也吹散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康罗伊指向下方,那里,一座巨大的、由无数齿轮和摇臂构成的机器正在被缓缓组装。
“先生们,自动化镗床,由差分机程序控制,无需人工干预,可连续作业七十二小时,精度误差以微米计算。”
齿轮转动的嗡嗡声仿佛是未来的心跳。
一位年长的委员,前西点军校的教官,扶着栏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上帝啊……我们一直在寻找打败南方的方法,在田纳西的泥地里,在弗吉尼亚的丛林里……原来答案不在这里,它在费城。”
康罗伊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先生们,这不是一座工厂,”他轻声说,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众人心上,“这是未来的战争机器。”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黎明铸炮厂的产能瞬间被推到了极限。
现有熟练技工的数量成了最大的瓶颈。
沃森在工头会议上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大规模招募女工和因伤退伍的士兵,包括那些在第九旅服役过的华人士兵。
“不行!”保守派的首席技师,一个名叫麦奎根的爱尔兰人,猛地一拍桌子,“女人只能弄坏机器,那些中国佬……他们连英语都说不利索,怎么操作精密的镗床?”
沃森没有与他争辩。
几天后,工厂举办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开放日”,邀请所有费城东区的居民前来参观。
在活动的高潮,一根在试射中出现细微裂纹的炮管被抬了上来。
按照惯例,这根炮管只能回炉重炼。
但此刻,一名身穿工装的华人士兵走了出来,他是在布里斯托战役中失去左臂的退伍老兵。
他用仅存的右臂,拿起一把小锤,开始在裂纹周围进行细密而有节奏的敲击。
那不是蛮力,而是一种近似于艺术的技艺,是传承了千年的传统锻打修复技术。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那道致命的裂纹竟然在金属的延展和重组中,奇迹般地消失了。
当他用砂纸将修复处打磨得光洁如新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当天晚上,工会代表,包括麦奎根在内,主动找到了沃森的办公室。
“我们可以教那些新人,女人和……和他们,”麦奎根的语气依然生硬,但已不再是反对,“但我们必须有工伤保险,加班费要按双倍计算。”
“当然,”沃森微笑着点头,“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增设‘工艺传承奖’,每月评选出最佳的师徒组合,奖金五十美元。”
一周之内,前来报名的工人数量,是铸炮厂招聘预期的三倍。
舆论的熔炉比铸炮厂的熔炉燃烧得更加炽热。
艾米丽在《费城调查者报》的头版发表了一篇名为《熔炉》的重磅文章。
她将布里斯托的雪地血战,比作一场淬炼美国精神的严酷仪式。
“当第一片雪花被鲜血染红时,我们才终于看清了一个被偏见和习惯所掩盖的真相——决定一个人是否是美国人的,不是他皮肤的颜色,不是他祈祷的上帝,而是他的行动。他们曾经修缮过我们的屋顶,从火场中救出过我们的孩子,如今,他们又用生命守住了我们的铁路。如果这样的人还不算美国人,那么我们究竟在为何而战?我们宣称要解放的,究竟是南方的奴隶,还是我们自己心中被奴役的灵魂?”
这篇文章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被纽约、波士顿、芝加哥的各大报纸争相转载。
据说,有人在白宫的一份演讲草稿边缘,看到了林肯总统亲手抄下的那句——“肤色不是界限,行动才是资格。”
有了战功、产能和舆论作为筹码,康罗伊走出了最大胆的一步。
他通过罗莎琳德向国务院提议,释放被俘的南方军官卡特上尉。
“释放他?作为和平的姿态?”国务卿西华德皱起了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