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被反复翻阅。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指节叩了叩红印:“五十万预算,分三期到账。但财政部的哈蒙德部长让我带话——”他压低声音,窗外传来军号声,“有人在查鲍厄里银行的海外账户,说你用铁路投资洗钱。”
康罗伊接过文件时,注意到塞缪尔袖口的磨损——这位助理秘书显然常加班。
“查账的人叫爱德华·弗莱彻?”他翻开备忘录,钢笔字力透纸背,“杰伊·库克的老部下,擅长从三分钱的差额里揪出漏洞。”
塞缪尔的瞳孔微微收缩:“您怎么知道?”
“因为他上周在伦敦查过我的航运公司。”康罗伊合上文件,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冷硬的木桌,“替我谢谢部长的关心——如果他想看账本,我可以让人把十年的账册都搬到财政部。”
离开军务办公室时,阳光终于穿透雾气,照在五角大楼的穹顶上。
詹尼站在台阶下,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发梢沾着细水珠:“弗莱彻的人在银行门口晃了半小时,被保安请走了。”她递过纸袋,“这是他最近三个月的行踪记录——波士顿、芝加哥、多伦多。”
康罗伊翻开记录,最末一页夹着张便签,字迹刚劲:“账本迷宫,我等你来找。”他抬头望向天空,鸽群掠过穹顶,投下细碎的影子。
詹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片淡蓝,却听见他低声说:“告诉他,我带了把新钥匙。”
此时,华尔街一栋灰石建筑的顶楼,爱德华·弗莱彻将钢笔插入墨水瓶,黑墨水在玻璃里荡开涟漪。
他面前摊着三本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上,鲍厄里银行的烫金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传来报童的吆喝:“新美国人计划!康罗伊要造新国家?”他提笔在“可疑交易”栏画了个圈,笔尖停顿片刻,又在旁边写了行小字:“齿轮开始转了。”爱德华·弗莱彻的皮鞋跟碾过地下档案室的青石板时,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按住左轮枪柄,左手举着煤油灯,光晕在霉斑斑驳的墙壁上晃出鬼影——这是他第三次潜入鲍厄里银行的地下档案库。
前两次他只找到些无关痛痒的运输清单,可今晚,杰伊·库克在电报里用红笔圈了太平洋希望号五个字,说那是撕开康罗伊资金网的线头。
到了。助手汤姆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正用铁丝挑开第三道铜锁。
锁芯转动的轻响惊起几只蝙蝠,黑色翅膀擦过弗莱彻的后颈,他闻到潮湿的霉味里混着铁锈气——是档案架上的铜钉氧化了。
档案盒在抽拉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弗莱彻的指尖扫过牛皮纸封皮,终于触到太平洋希望号的烫金字样。
他掀开盒盖的瞬间,汤姆举高了灯:整整齐齐码着的,不是他预想中的模糊账目,而是一叠叠盖着纽约信托钢印的凭证,每张背面都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监理处的签字,墨迹新鲜得能看出笔锋。
教育债券?汤姆凑过来看,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这一笔是给加州华工夜校买《算术入门》的,那笔是给俄勒冈社区建公共澡堂的......收益率6.8%?他翻到最后一页,上帝,连修教堂的钱都记在期权里,还是按二十年还本算的。
弗莱彻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镜片压在语言教育债券那栏——债券持有人是华工互助会,利息直接抵扣学员的课本费。这不是洗钱。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康罗伊在养人。
就像农夫撒种子,现在弯腰浇水,等十年后......他的手指重重敲在社区基建期权这些地方会变成他的城邦。
汤姆的钢笔在速记本上飞窜,突然停住:头儿,两点钟方向有脚步声。
弗莱彻猛地合上档案盒,煤油灯在他掌心烫出红印。
他拽着汤姆猫腰躲进档案架后,听见巡夜警卫的皮靴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白光扫过他们方才站的位置。
直到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