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复兴之外,他第一次看清更辽阔的图景——不是以血还血,而是用他们的规则,碾碎他们的霸权。
威廉松开攥紧的拳头,指缝里渗出的红痕慢慢淡去。
他望向船舷外,几个刚下工的码头工人正往岸边走,其中一个举起帽子朝游艇挥手。
那顶磨破的布帽上,还留着罢工期间喷的黄金属于劳动者标语。
下午三点,影子票据通过鹿特丹中转。乔治合上白银流动图,海风吹起他的发梢,亨利,启动舆情模块;艾萨克,联系荷兰人;黄先生,让上海那边盯紧巴克斯银行的运银船。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威廉身上,后者正用拇指反复摩挲帽檐的磨损处,至于你......
游艇的汽笛突然响起,惊飞了几只海鸥。
埃默里举着电报冲进舱门,雨水顺着帽檐滴在地图上:伦敦方面,罗斯柴尔德家族开始增持日元债券了。
乔治的嘴角扬起半寸,那是只有詹尼在他筹划新书单时才会出现的弧度。
他伸手按住胸前的全家福,照片里小女儿的笑容隔着布料传来温度。
威廉望着他的侧影,喉结动了动。
海浪拍打着船身,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有些话,等今晚码头工人集会时再说吧——关于尊严,关于他们正在走的路,是否真如康罗伊所说,是最锋利的剑。
威廉的拳头砸在铸铁厂的操作台上时,震得蒸汽锤的压力表指针剧烈晃动。
飞溅的铁屑划过他的手背,在粗粝的皮肤上留下细小血珠:“用谎言对抗谎言?这和那些放高利贷的犹太佬有什么区别!”他的怒吼混着熔炉的轰鸣,惊得正在清理铁渣的华工们纷纷抬头。
乔治没有急着反驳。
他摘下礼帽,任煤灰沾上衣襟,走向那个操作蒸汽锤的女孩。
十二岁的小身板裹在过大的粗布工装里,护目镜下的眼睛亮得像淬过火的钢。
“知道这根铁轨通向哪里吗?”他弯腰与她平视。
女孩用沾着黑灰的手背擦了擦鼻尖:“先生说要铺到太平洋,和东边来的铁路接上。”她的声音被蒸汽阀的嘶鸣扯得支离破碎,却带着说不出的骄傲,“我爹说,等铁路通了,咱华人不用再蜷在洗衣房里,能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
乔治指了指她脚边的操纵杆:“谁让它动起来的?”
“我。”女孩扬起下巴,脏污的手指重重按在杠杆上。
蒸汽锤应声落下,火星四溅中,发红的铁胚被锻成规整的轨头。
威廉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他盯着女孩被铁屑划破的手腕——那道血痕和他罢工那天在码头上见到的、被警棍抽裂的工人脊背,叠成了同一片血色。
乔治转身时,他看见对方眼底跳动的光,像极了那天罢工成功后,工人们举着面包站在仓库屋顶的模样。
“他们用鸦片换走我们的白银,用‘自由贸易’的幌子拆我们的船厂。”乔治的声音低下去,混着熔炉的嗡鸣,“他们的秩序是用谎言堆起来的城堡,我们要做的……”他指向铁轨尽头的方向,“是把支撑城堡的谎言柱子,一根根抽出来。”
威廉盯着女孩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
她的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绣着牡丹的红布——分明是哪个母亲塞进去的护身符。
爱尔兰人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眼眶泛红:“只要最后站着的是像她这样的人……”他抓起乔治的手重重一握,掌心的老茧磨得人生疼,“我跟你走到底。”
十天后的伦敦,圣保罗大教堂的钟声还未消散,《泰晤士报》的号外已铺满交易街的石板。
艾萨克·戈德曼盯着路透社的电报机,指尖在犹太会堂的袖扣上轻轻叩击——那枚刻着大卫之星的银饰,此刻正压着半张伪造的日元债券。
当“日本债务违约”的传闻像野火般窜过交易厅时,他看见罗斯柴尔德家的交易员扯断了领带,巴林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