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光阴,在秦淮河畔的冷风与初具人形的破屋中流过。
苏晨的精神确实恢复了不少,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近半两银子,几乎是之前剩下的全部银子的三分之一。
在河边窝棚区找到了几个同样挣扎求生的汉子。许诺支付工钱,唯一要求:自带工具。
这要求让那几个汉子看他的眼神更添一丝古怪。
但他们看在银子的份上,没多问,扛着自家卷了刃的破斧头、豁口的柴刀就来了。
工具简陋,汉子们手艺也粗糙,但胜在人多力气大,且手脚麻利。
两天时间,那间摇摇欲坠的破屋仿佛脱胎换骨:
屋里的陈年烂草、破席、鼠窝被彻底清空。
墙壁上所有看得见的窟窿,被拆下的废弃木板,捡来的粗糙树枝和湿泥严严实实地糊死钉牢。
苏晨上次糊泥的手艺被工人们好一顿嘲笑,但也认真指导了一番。
朽坏的梁木被替换了几根,破漏的茅草顶也被大量新铺的芦苇杆修补厚实。
那扇象征性的破木门,被彻底拆掉。
工人们用现钉的门板重做了一扇虽简陋却结实、真能关严的厚木门。
在旁边圈出半块地,用剩下的废料和泥巴。
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半露天勉强算厨房的空间,好歹把生火的瓦罐挪出来,不至于烟熏火燎整个家。
面积从之前的勉强容身,扩展到堪堪十平米左右。
虽依旧简陋,但干燥、防风、有门,铺上那床厚实被子,晚上竟然能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但代价是沉重的,工钱如流水般花出去。
加上日常吃食、买盐。怀里的银子,如同融化的冰雪,迅速消失。
如今,仅剩一两多一点,外加几十个铜板。
这分量,别说考虑未来,就连维持半个月最基本的食物和柴火都捉襟见肘。
寒冬的阴影一天天加重。
苏晨坐在修缮一新的木门,望着浑浊奔流的秦淮河水,摸了摸内袋里剩下的两张红色钞票。
一张,是仅存的过去印记,另一张,是此刻无奈而必然的选择。
第二次踏入恒通典当,那巨大的“当”字招牌,仿佛一张熟悉又充满算计的贪婪之口。
苏晨这次不再像上次那样仓惶。
推门而入,厚重的棉布帘子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也带来了当铺特有的气味
八字胡的吴掌柜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漠然表情,正慢悠悠地拨弄着乌木算盘珠。
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当东西?”掌柜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像陈年的灰尘。
苏晨上前一步,站定在高柜台前:“嗯,还是老物件。” 刻意强调老物件三个字。
掌柜手指一顿,算盘珠停在半空。他终于抬起眼皮,那双精明的眼睛在苏晨身上扫了一圈。
上次那异域奇纸带来的丰厚利润,显然还热乎着。
“哦?又是什么天外奇物啊?”吴掌柜的语气带上了点玩味,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苏晨不接他的话茬,直接拿出那百元大钞。
“同源之物,货真价实。”
吴掌柜这次几乎是瞬间伸出手,精准地将钞票捏起。
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动作比上次快了许多。
掌柜反复看了几遍纸质、图案、水印,甚至还凑近闻了一下那特殊的油墨气味。
虽然掩饰得很好,眼中贪婪的精光一闪而逝,还是被苏晨看到了。
掌柜放下钞票,脸上恢复那副淡漠的生意面孔:“哼,材质尚可,画工粗陋。又是奇技淫巧之物。死当,五两银子。” 竟和上次报出的一模一样。
苏晨心里冷笑一声。压价戏码,果然开场。
“五两?”苏晨挑眉,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在静谧的当铺里回荡,“吴老板,上次那块破纸,听说很快就被人看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