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毒?”
苏晨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带血气的笑容,像地狱里开的毒花。
“陛下过奖。被您这么逼着,不毒也得毒了。”
苏晨毫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一把脖子。那是被秦仲岳刀锋划破、还在渗血的口子。
鲜红的指尖在灰扑扑的棉袍上蹭出一道刺眼的血印子。
疼,反而让苏晨糊住的脑子清楚了一点。
女帝那句够毒,冷得像冰,但里面少了几分纯粹的怒火,更像是在强咽一个苦得发麻的果子。
空气里火药味浓得呛人。
女帝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翻涌的惊怕、狂怒……
还有的是被那疯狂计划背后冰冷道理撬动的一丝动摇?
再开口时,声音听上去是帝王的冷静,但那冷静下面绷紧的弦随时会断:
“好。这个主意,朕会想一想。”
女帝沐婉晴特意咬重了想一想三个字,好像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拒绝承认那不断下沉的感觉。
“那么,”女帝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死死锁住苏晨,“怎么挖? 这可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罪名。稍微露点马脚,就是天塌地陷。”
女帝沐婉晴接着对苏晨说道:“怎么能确保万无一失?挖的人、运的路、熔炼的地方、怎么封住所有人的嘴……让谁去干?”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砸过来,每一个都指向实际操作中巨大的风险。
这好像成了女帝最后的防线,用来看看这主意是不是真有一丁点可能,还是纯粹加速灭亡的疯话。
秦仲岳的刀依旧稳稳抵着苏晨要害,眼神像要吃人的老虎,就等女帝一个点头,立刻砍了这个逆贼。
在秦仲岳眼里,敢说出挖皇陵这话的人,死一万次都活该。
苏晨脸上那疯狂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只剩下一片彻底的冷漠和看穿一切的嘲讽。
苏晨后退一步,重新拉开和台阶的距离,也远离了秦仲岳要命的刀尖。
身子晃了一下,那是精神和体力被榨干后的虚脱。
“呵呵呵……”一阵低沉、有点神经质的笑声从苏晨的喉咙里挤出来。“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晨的目光从女帝强装镇定的脸上挪开,慢慢扫过这金碧辉煌却冷得像冰窖的大殿天花板。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冷得掉渣:
“我是谁? 我不过是个靠着您开恩才能喘气儿、在旧书楼混日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小编修。”
“一个随时可能被您下旨砍头或者阉了的囚犯?我凭什么知道怎么挖? 我又哪来的本事能管您派谁?”
苏晨双手一摊,动作里全是自嘲和彻底撇清的决心:
“主意,我给您了。 是您逼我想的,不是吗?一个能让您眨眼之间就有三百万两,甚至更多死钱的办法。”
“至于具体怎么干?怎么保密?派谁动手?”
苏晨脸上的讽刺更深:
“那是陛下操心的大事。你手握生杀大权。该让宫里的卫士去。还是让您绝对信任的秦仲岳。还是找些盗墓贼。”
苏晨连连摇头,眼里只有疲惫的抗拒和赤裸裸的不想沾边:
“别问我!”
“也别告诉我!”
“我已经背不起冒犯龙体的死罪。现在要是再沾上出主意挖皇陵这口锅……”
苏晨直接对上女帝那双骤然缩紧、像要把他灵魂都看穿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我苏晨有几颗脑袋够砍?够被史官们骂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陛下……”
苏晨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冰疙瘩砸进死水里:
“走挖陵这条道儿,是你自己选的独木桥。怎么别掉下去摔死,那是你的事。”
“我?一个连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囚徒……还是要被你阉了的太监。”
苏晨扯了一下嘴角,笑里没一点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