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是……想找个人。”
“一起守岁。”
女帝沐婉晴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旧书楼昏黄的灯光下,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她说完目光便坦然地看着苏晨,那双凤眸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执拗的认真。
苏晨:“……”
他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守岁?
和他?
在这……旧书楼?
堂堂大周女帝,放着麟德殿的繁华热闹不待。
放着后宫温暖的寝殿不回,跑到他这间简陋清冷的旧书楼里和他一起守岁?
苏晨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试图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或者是刚才那碗面汤太烫,把自己脑子烫迷糊了?
“陛……陛下……”苏晨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和难以置信。
“您……您是说要和我……在这里……守岁?”
女帝看着他这副如同被雷劈中、呆若木鸡的模样。
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静。
她微微颔首,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嗯。和你守岁。”
苏晨:“……”
他彻底懵了。
心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卷起漫天烟尘。
和我守岁干啥?有啥大病?
陛下您是不是被今天的宫宴酒气熏着了?还是被那串糖葫芦齁着了?
这大过年的,您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跑我这破书楼来体验生活?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新型的帝王心术?拉拢手段?
想用这种同甘共苦的方式进一步收买人心?
可这也太太离谱了吧?
苏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深深的无语涌上心头。
他看着女帝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无辜的脸。
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陛下您还是回宫吧,这里太简陋了”
想说“守岁是家人团聚,咱俩非亲非故不合适”
想说“您在这我压力很大”
但所有的话,在对上女帝那双平静无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凤眸时,都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苏晨毫不怀疑,如果他敢说出半个“不”字。
这位女帝陛下绝对能用她那清冷平静的语气,说出让他更加无言以对的话来。
“……行吧。”
最终,苏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浓浓的无奈和认命。
他放下筷子,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比刚才在麟德殿应付一群宗亲敬酒还要累,“陛下开心就好。”
女帝似乎对苏晨这副认栽的表情颇为满意,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抿平。
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重新落回书案上那首《除夜作》,仿佛在细细品味其中的意境。
旧书楼内再次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远处隐隐传来的不知疲倦的爆竹声。
以及炭盆里木炭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细长,彼此交错,却又泾渭分明。
苏晨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书?看不进去。
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对面坐着的是掌握他生杀大权、心思深沉如海的女帝,不是可以插科打诨的损友。
这种沉默的、带着巨大压迫感的共处一室,简直比上刑还难受。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