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汗臭和绝望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地上三具无头尸体的血尚未流尽,粘稠的暗红在粗糙的地面上蜿蜒流淌,如同几条丑陋的毒蛇。
柳文渊和顾千帆一前一后踏入帐中,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和那三颗滚落在角落死不瞑目的头颅,眉头同时皱紧。
“拖出去。”柳文渊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三具尸体拽了出去,只留下地上几道刺目的拖痕。
顾千帆的目光则死死盯在王崇山身上,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如同冰锥刺骨。
径直走到王崇山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其中的愤怒和鄙夷。
柳文渊却看也不看王崇山,径直走到主位前,撩起袍角,稳稳坐下。
环视帐内噤若寒蝉的将领,最后才将目光落在王崇山那张铁青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王兄,好手段啊。”
柳文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扎进王崇山的耳膜,“短短几日,六万大军,灰飞烟灭。这份战绩,当真是……惊世骇俗?”
王崇山腮帮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眼中血丝更甚:“怎么?柳兄是来问罪的?”
“问罪?”顾千帆猛地踏前一步,腰间佩刀“哐啷”一声出鞘,寒光一闪,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王崇山的脖颈上。
刀刃紧贴皮肤,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王崇山,前天你叫我们带兵来抓女帝。我们来了,倾尽家底,带着十万儿郎来了。现在呢?”
顾千帆带着雷霆般的怒火,“女帝呢?我们顾家的船呢?我们四家的之前的兵呢?都他妈填进你这汉阳门的无底洞了。十万大军,现在剩下什么?一堆残兵败将,一堆破船烂板。还有你这一地的狗血。”
刀锋的冰冷刺激着王崇山的神经,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梗着脖子,声音嘶哑:“顾千帆,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顾千帆眼中怒火熊熊,“老子要你给我顾家一个交代,给柳家、陆家、谢家一个交代。给我们死去的五万儿郎一个交代。”
柳文渊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幽深如潭,冷冷地注视着王崇山:“王兄,今日我与顾兄前来,非为问罪,只为讨个说法。”
柳文渊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盟约既定,五姓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你执掌帅印汉阳门渡口。我等信你,倾力相助,四家调集五万精锐,顾家更是不惜血本,调集漕船千艘助你,结果呢?”
柳文渊的目光扫过帐内那些垂头丧气、人人带伤的将领。
最终落回王崇山脸上:“你贪功冒进,见女帝在汉阳门渡口,便不顾大局,不遵盟约,强行渡江。一败再败,六万大军,数日之间,化为乌有。”
“其中,我四家凑集的五万精锐,几乎尽数葬送在这汉阳门滩涂之上。船毁人亡,血本无归。”
柳文渊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王崇山,你告诉我。这滔天血债,这毁家之痛。你王家,拿什么来偿?拿什么给我四家一个交代?”
帐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将领们连呼吸都屏住了,大气不敢喘。
王崇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柳文渊那看似平静的话语,比顾千帆架在脖子上的刀锋更让他感到恐惧。
王崇山知道,柳文渊动了真怒,这已不是简单的兴师问罪,而是关乎江南五姓联盟存亡的质问。
王崇山脸色变幻不定,青白交加。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王崇山知道,自己理亏,天大的理亏。船是顾家的命脉,兵是四家的根基,如今尽数毁在自己手中。
没有交代,别说联盟破裂,恐怕柳、顾、陆、谢四家立刻就会调转枪头,将他王家撕成碎片。
“呼……”王崇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