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爬高,灼热的阳光炙烤着长江两岸,蒸腾起一股混合着血腥、硝烟和江水腥气的热浪。
汉阳门渡口的江面上,那场看似惨烈实则荒诞的小船冲锋依旧在持续。
爆炸声零星响起,水柱夹杂着破碎的木屑和猩红的血肉冲天而起。
三弓床弩射出的普通弩箭,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易洞穿那些单薄的乌篷小船。
投石车抛出的石块,带着沉闷的呼啸,砸入船阵,溅起大片水花,偶尔也能将一艘小船砸得粉碎。
然而,叛军的冲锋却如同扑火的飞蛾,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一艘小船被炸沉,立刻又有几艘从南岸冲出,填补空缺。
他们不再试图集中冲击汉阳门主渡口,而是如同被驱散的蚊蝇。
沿着漫长的江北江岸线,漫无目的地乱窜,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登陆点。
“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李道宗站在了望塔上,看着江面上那如同闹剧般的景象,忍不住低声咒骂。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写满了烦躁和不解,“柳文渊和顾千帆……脑子被驴踢了?就靠这些破船送人头?他们图什么?”
宋青山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江面和两岸。
他同样困惑,但更多的是警惕。“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们像是在……拖延时间?或者在掩盖什么?”
苏晨沉默地站在了望塔垛口前,脸色阴沉如水。
目光如同鹰隼,在混乱的江面和两岸陡峭的山崖间来回扫视。
江面上的小船冲锋,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对大周防线造成的压力微乎其微。
滩涂上的陶罐炸弹甚至都懒得引爆,因为冲上来的叛军零零散散,根本形不成规模。
偶尔有几十个、上百个悍不畏死的叛军侥幸冲过火力网。
踏上滩涂,迎接他们的,是宋青山派出的、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两百精锐骑兵。
战马嘶鸣,刀光闪烁,那些刚从水里爬出来、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叛军。
如同待宰的羔羊,在铁蹄和刀锋下瞬间化为肉泥,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如同砍瓜切菜。
“报——”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单膝跪地,“禀苏先生,东西两侧山崖下,叛军船只依旧停靠!人数约在三千上下。他们……他们没有任何进攻迹象,只是……只是躲在山崖下的阴影里,似乎在休整。”
“休整么?”李道宗差点气笑了,“顶着大太阳,躲在山崖下休整?他们当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苏晨的心却猛地一沉。东西两侧山崖,地势险峻,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猿猴难攀。
叛军把船停在那里,人躲在崖下阴影里……既不进攻,也不撤退。
他们在等什么?或者说……他们在掩护什么?
“报——”又一名斥候匆匆赶来,“上游十五里方向……暂无异常发现,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崖壁湿滑,未见叛军船只或人员活动迹象。”
“报——,下游蛤蟆滩,叛军大船正在加紧集结,兵力已达一万。但……暂无进攻迹象。”
“报——南岸王崇山营地……密使传来密信依旧紧闭营门,毫无动静!”
一条条情报汇聚而来,却如同投入迷雾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清晰的涟漪,反而让眼前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柳文渊和顾千帆……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小船自杀式冲锋?东西山崖下按兵不动?下游大船兵力集结?
上游毫无动静?王崇山龟缩不出?
这看似混乱无序、毫无章法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致命的杀局?
苏晨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东西两侧那陡峭的山崖上。
崖下阴影里,那三千叛军如同蛰伏的毒蛇,安静得令人心悸。
苏晨尝试过派人从崖顶向下投掷滚石、火油。
但山崖太高太陡,落石难以精准命中,火油在半空就被江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