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楼船上,太阳像颗血珠子沉入江底,把整片江水都染成了暗红色。
风裹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吹在柳文渊和顾千帆脸上,却吹不散他们眉宇间压着的沉重阴影。
汉阳门渡口那边传来的厮杀声、爆炸声、惨叫声,像敲个不停的丧钟,一下下砸在两人心上,每一声都带着绝望的回响。
顾千帆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船舷上,震得船板直晃。
眼睛通红,像被困住的野兽一样焦躁地来回走,嗓子嘶哑,声音里全是茫然和崩溃:“柳兄,现在……现在到底怎么办?陆丰毅那三万人肯定完了,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顾千帆接着对柳文渊说道:“王崇山那老狗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要背后捅我们一刀?还是继续缩在他那乌龟壳里装死?”
柳文渊没立刻答话。他像块冰冷的石头杵在船头,死死盯着远处王崇山大营的方向。
那边,隐隐传来不寻常的骚动和急促的号角声。
柳文渊的心猛地揪紧了,王崇山会怎么选?他也不清楚。
捅一刀和苏晨前后夹击?这绝对是最坏的结果。
汉阳门啃不动,再被王崇山那四万残兵从背后捅一刀那就是真正的死路。
江南联军得彻底散架。恐怕这次进攻江北就成失败。
看戏?继续当缩头乌龟?这虽然憋屈,但至少还能勉强维持住江南五姓那脆得像纸的联盟,还能喘口气?
柳文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比谁都清楚江南五姓之间那表面同气连枝、底下暗流汹涌的脆弱关系。
明面上斗、割肉放血都行,那是圈子里玩的游戏。
是五姓联盟还能存在的规矩。但背后捅刀子?
打破那条维系了几百年、大家都不说破的底线。
那就是彻底玩完。整个江南世家联盟立马就得散架,变成一盘散沙。
“等!”柳文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只能等。看王崇山怎么选。”
柳文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江面上还在疯狂冲向滩涂的船队。
扫过那些不断被炸沉、点着的船,眼里是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王崇山他应该没蠢到那份上,不会干那种把自己从江南踢出去的蠢事。”
柳文渊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沉重:“他要是真敢捅那一刀江南五姓几百年的盟约就彻底完了。到时候等女帝缓过气来战火肯定烧遍江南,我们谁也跑不掉。”
顾千帆一听,脚步猛地刹住。
脸上的暴怒和焦躁瞬间冻结,变得惨白,柳文渊的话,像一桶冰水,把他烧昏的脑袋浇醒了。
是啊,捅刀子。那不仅是柳、顾两家的末日,是整个江南所有世家的末日。王崇山他敢吗?
“那……那要是……”顾千帆声音干涩发颤,“要是他跑了呢?带着他那四万残兵溜回江南?”
柳文渊眼中寒光一闪,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冰冷又残忍的弧度,声音轻得像耳语,却透着瘆人的杀意:“跑?呵,那就让他跑吧。也好过在自己身后有条毒蛇。”
顾千帆马上一丝怀疑像毒蛇一样爬上心头:“可……可万一他王崇山是假装撤退其实和苏晨串通好了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怎么办?”
“苏晨不会。”柳文渊斩钉截铁,声音带着看透人心的笃定,“他绝不信王崇山,更不信我们江南五姓任何一家,女帝……更不会。”
柳文渊目光投向汉阳门方向,仿佛能穿透硝烟,看到那个屹立的身影:“苏晨这人脑子转得快,智计百出,但疑心病也重。他绝不会把汉阳门的安危赌在一个叛徒身上,更不会给王崇山任何反咬一口、洗白自己的机会。”
柳文渊猜的真对,苏晨如果听见柳文渊的话,苏晨都得给他点个赞。
“至于女帝……”柳文渊嘴角挂着冰冷的嘲讽,“她对我们江南五姓恨到骨头里,从她掘皇陵,搞虚爵。江北清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