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营里,烛光晃动着,照得苏晨有些发白的脸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盯着册子上那个冰冷的伤亡数字,这个数字,在别人看来已经够吓人的了,但苏晨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已经是靠着火药和三弓床弩这两样大杀器,能争取到的最少伤亡了。
要是没有滩涂上那些接连爆炸的陶罐炸弹,一下子把叛军的阵型炸得稀巴烂。
要是没有三弓床弩能在八百步外射死人的恐怖箭,尤其是那些绑着铁罐炸弹的毁灭性打击。
要是没有火油箭在滩涂烧起的大火墙面对江南叛军前后投入二十三万大军。
像潮水一样不要命地冲过来,光靠人堆和刀枪,汉阳门渡口怎么可能守得住?
伤亡的数字恐怕要翻好几倍,甚至防线早就被冲破了。
女帝还有江北这半边江山,恐怕早就全完了。
“十四万……”苏晨低声念出这个沉甸甸的数字,眼神一冷。
短短十天内。江南五姓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前后动用了二十三万大军!结果呢……在汉阳门这个血肉磨盘里,折了十四万精锐。
其中,顾家运粮的船损失了一半,这损失足够动摇顾家干了几百年的漕运老本行。
打完这一仗,江南叛军看着还有二十六万人马,缩在江南。
但苏晨心里明镜似的:这二十六万人,已经不行了。
士兵的劲儿泄了,锐气也没了!更关键的是……船。
顾家这次伤得太重,再也没法凑出足够支撑大规模渡江打仗的船队了。
柳文渊他们……就算再想打,也绝对不敢、更没能力再组织一次像汉阳门这样规模的渡江强攻了。
顾千帆……他第一个就不会答应,他顾家运粮的命根子,可经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毁灭性打击了。
“宋将军,李尚书!”苏晨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站在面前的两人,“长江上的血战是打完了,但江南还没平定,突厥人还没消灭!江北这上千里的江防线,不能放松。”
苏晨手指重重敲在桌子上铺开的巨大江防地图上,语气斩钉截铁:
“从现在起,江北这一千多里江防,西边从山城起,东边到西津渡口。就交给你们俩……全权负责,一起守着。”
“现在能用的兵二十二万,分到各个重要的地方守着。像江陵、西津、汉阳门这些大渡口,要派重兵。”
苏晨接着对他们说道:“把战壕挖深,把城墙垒高,严密防守,那些小的渡口、浅滩、陡峭的岸边……也要派人巡逻。多派侦察兵,多建烽火台,一定要做到……敌人一动我们就知道,敌人来了我们就挡住。”
宋青山和李道宗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
一千多里江防线,二十二万人。看着不少,可这么一分,每个地方都得守,压力太大了。
特别是对付江南那些熟悉水路、擅长偷偷摸摸的世家私兵和水鬼。
“苏先生,”李道宗拱拱手,声音带着担忧,“防线太长了,兵力这么分散,恐怕……不够用啊。尤其是眼看就要春耕了,征调的民夫都要回家种地。要是江南叛军派小股精锐部队,从很多地方偷偷摸进来搞破坏……”
“我知道,”苏晨打断他,语气沉稳,“兵力不够,是实情。但是江南叛军,吃了这么大的败仗,短时间内绝对没有能力再大规模渡江。他们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派小股精锐偷偷进来搞破坏、骚扰。还有……就是可能和突厥人南北勾结。”
苏晨停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决断:“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如果觉得兵力实在不够,你们俩一起给陛下上个奏章,请求招募五万新兵。专门负责江防巡逻、看守烽火台、修工事。一定要好好挑人,严格训练。让他们成为江防上的眼睛,江岸边的盾牌。”
“五万?”宋青山眉头一皱,“先生,五万人恐怕还是不够吧……”
“五万,只能这么多。”苏晨声音突然变冷,带着看透全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