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大片地照在哗哗流淌的小溪上,水面上闪着无数细碎的金光,像撒了一把流动的碎金子。
溪水很清,能看见底,映出两岸翠绿的草地和零星摇晃的野花。
微风吹过,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青草的味道,赶走了长途奔波带来的燥热和疲倦。
苏晨看着沐婉晴小口喝完了那碗温热的米粥,苍白的脸总算有了一点红润,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苏晨接过空碗,“陛下,还要么?”
沐婉晴摇了摇头表示不要。
苏晨拿着碗。走到溪边蹲下,就着清凉的溪水仔细冲洗碗里剩下的米粒。
水流过手指,带来一阵舒服的凉意。
苏晨洗好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走回沐婉晴身边,很随意地在她旁边的草地上坐下。
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在苏晨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米香在嘴里散开,肚子也不那么空了。
“陛下,今天就不走了。”苏晨咽下嘴里的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今晚就在这儿扎营休息。明天……再出发。”
沐婉晴听了微微一怔,转过头看苏晨,眼里有点疑惑:“那夷陵那边。不会有事吗?秦仲岳他们能处理好么?”
苏晨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目光望向溪水远方,好像能看见夷陵似的。
“不会。陛下放心。周平和周砚,那对堂兄弟,在夷陵已经经营了一个多月,还有密探暗中帮忙,对夷陵那些豪强的底细……早就摸透了。情报一直没断过。”
苏晨停了一下,声音冷了些:“赵钱孙那几家,还有跟着他们混的那些人,趁着汉阳门打仗、三百新军被调走的机会,上蹿下跳,以为自己得计了。”
“其实不知道,他们干的每件事,周平他们都看在眼里。强买流民的田地?煽动佃农闹事?阻挠清量土地?每一桩证据都确凿,早就记下来了。”
苏晨转回头看向沐婉晴,眼里闪着看透一切的光:“秦仲岳带着四千骑兵一到,和周平、周砚一会合。那些所谓的豪强……就是案板上的肉。只等我们过去收尾,定案!杀一儆百。”
沐婉晴安静地听着,清澈的眼睛里映着苏晨笃定的样子。
女帝心里明白了,果然是这样。
苏晨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夷陵的乱子,在他眼里,就是一场布好棋局,只等下棋的游戏。
秦仲岳的雷霆骑兵,周平周砚的暗中布置,密探的无孔不入。
这一切,都像精密的齿轮,在苏晨手里严丝合缝地转动着。
苏晨要是先走一步,以他的手段,恐怕等不到自己这慢悠悠的銮驾到夷陵。
赵钱孙三家早就人头落地,相关的豪强全都伏法。
然后呢?然后苏晨就会像最精准的猎鹰,目光转向江北地图上另一个闹事的地方,毫不犹豫地飞走。
留下女帝自己独自面对那个刚被鲜血洗刷过,百废待兴的夷陵城。
女帝需要做什么?无非是等一切都定了之后。
以女帝的身份,出现在那些吓坏了感激不尽的流民面前,重新承诺把田地还给他们。
说几句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等的场面话,再发几道安抚人心的圣旨……
就这样收买人心,赚取那被苏晨用强硬手段夺回来的……民心。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吗?”沐婉晴心里烦乱。
在苏晨扫清所有障碍之后,像一个象征性的符号,出现在胜利的舞台上,接受百姓的欢呼和跪拜么?
把那些本该属于苏晨的功劳。变成她沐婉晴的帝王威信么?
夷陵要两天。下一个地方又得几天……
每一次,她都会晚一步,每一次,她都会跟在苏晨后面,收拾残局,安抚人心。
然后眼睁睁看着苏晨又奔向下一个战场,离她……越来越远。
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