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夜。
上洛郡城外西郊,一片茂密的桦树林深处,寂静无声,唯有夜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林间空地上,黑压压地坐满了身披玄甲、默然无声的禁军骑兵。
人马皆衔枚裹蹄,如同一群蛰伏于暗夜中的猛兽,收敛了所有声息。
唯有那一双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苏晨与千夫长王猛立于林边,遥望着数里之外,那片灯火通明占地极广的庄园轮廓。
那里便是盘踞上洛百余年、根深蒂固的陈家根基所在。
“先生,弟兄们已休整完毕,随时可以出击。”王猛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战意。
苏晨目光冷冽,摇了摇头:“不急。让弟兄们好生歇息,养精蓄锐。陈家不是赵钱孙那等骤然而起的暴发户,其庄园墙高壁厚,家丁护院众多,且必有防备。夜间强攻,易生混乱,徒增伤亡。”
苏晨顿了顿:“传令下去,全军就地隐蔽歇息,明日拂晓,天色将明未明、人最困顿之时,发动总攻。我要的是雷霆一击,摧枯拉朽,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喘息的机会。”
“末将遵命。”王猛眼中闪过敬佩之色,立刻转身,将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
四千铁骑,如同融入黑夜的幽灵,在林间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五日,拂晓。
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黑暗与光明的界限尚且模糊。
陈家庄园内,巡夜的家丁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交班,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骤然。
“呜——呜——呜——”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牛角号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猛然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轰隆隆隆!”如同平地惊雷,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树林边缘,无数黑甲骑士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震耳欲聋,瞬间将整个陈家山庄包围。
“官军,是官军?”
“敌袭。快关庄门。”
“顶住。快放箭。”
庄园墙头顿时一片大乱,惊呼声、呐喊声、兵刃碰撞声骤然响起。
留守的陈家家丁和护院们惊慌失措地试图抵抗。
然而,面对经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周禁军精锐。
这些平日里欺压乡里尚可,实则缺乏战阵经验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破门。”王猛一马当先,手中长刀一挥。
数名膀大腰圆的禁军士兵扛着沉重的撞木,在其他同袍的箭雨掩护下,怒吼着冲向那厚重的包铁庄门。
“砰!砰!轰——!”
不过三五次撞击,那看似坚固的庄门便轰然洞开。
“杀!”王猛一夹马腹,率先冲入庄内。身后铁骑如同潮水般涌入。
抵抗是徒劳的。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试图结阵抵抗的家丁被骑兵轻易冲散,零星的箭矢对身披重甲的骑士构不成威胁。
惨叫声、兵刃入肉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苏晨策马立于庄门外的高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庄园内的厮杀。
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酷:“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弃械跪地者,免死。重点搜捕陈氏嫡系血脉,不得走脱一人。”
战斗持续了半时辰多一点,便逐渐平息。
朝阳完全升起时,曾经显赫一时的陈家庄园,已然被彻底控制。
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和道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近两百具家丁护院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其余幸存者则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被士兵们看押起来。
陈氏家主陈继宗、其长子陈元朗、次子陈元明等一众核心嫡系子弟、叔伯管事共计三十七人,无一漏网。
全部被五花大绑,押解到苏晨马前。
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