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将野狼原的惨烈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混合着血腥、焦糊和硝石的刺鼻气味。
周军士兵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昂扬的斗志。
孙子义和赵庚并肩而行,在亲兵护卫下巡视着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战场。
目之所及,尽是倒伏的旗帜、破碎的兵甲、倾覆的营帐以及层层叠叠的人马尸体。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子义兄!”赵庚看着眼前这丰硕的战果,难掩激动之情,“经此一役,突厥前锋精锐尽丧,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把握打败突厥。”
孙子义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更多的是凝重与疲惫。
他缓缓道:“确是胜了,却也惨烈。若非苏先生之神器与战术,若非将士用命,今日尸横遍野的,恐怕就是我等了。”
孙子义指向远方正在有序清理战场的士兵,“当务之急,是尽快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清点缴获,并防备桑干河北之敌狗急跳墙。”
周军的效率极高。随军的书记官和后勤官们早已忙碌起来,指挥着各部士兵分区域进行清理和统计。
战马这是最大的收获。
经过清点,共俘获或收拢了无主完好的突厥战马 三万三千余匹。
这个数字让所有周军将领都喜出望外。突厥马虽不及西域马高大,但耐力极佳,是极好的骑兵坐驮和驮运畜力。
虽然有超过五千匹受了不同程度伤或惊吓过度难以驯服的战马,以及大量战死沙场的马尸。
物资,突厥人溃退得极为仓促,留下了几乎全部的营地和大量辎重。
粮食,堆积如山的粮草被完好缴获,主要是肉干、奶疙瘩、粟米等。
初步估算足够四万周军食用近一个月。这极大地缓解了雁门关的后勤压力。
军缴,获弯刀、长矛、弓矢、皮甲、盾牌等各类军械无数。
虽大多不如周军制式装备精良,但回炉重铸或修缮后亦可补充军需。
帐篷与其他物资,数千顶完好的牛皮帐篷、大量的毛毯、炊具、药材等生活物资,都成了周军的战利品。
俘虏,在清扫战场和追击过程中,共俘虏了因伤、被困或主动投降的突厥士兵 两千八百余人。
这些俘虏大多面带惊恐,衣衫褴褛,被周军用绳索串连,集中看管起来。
孙子义看着初步统计清单,微微颔首,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所有完好战马,立即登记造册,交由后军马监,好生喂养照料,择优选充骑兵建制,余者用作驮马。轻伤者可治愈者,尽力救治。重伤及已死者……”
他看了一眼那些马尸,“就地剥皮取肉,将所有马肉运回雁门关,可以让韩帅犒赏三军,让弟兄们都吃上肉。”
“缴获所有粮食、军械、帐篷等物资,立即组织民夫和辅兵,分批运回关内。动作要快,谨防敌军反扑。”
“我军阵亡将士,仔细收殓,登记姓名籍贯,运回关内好生安葬,抚恤家属。至于突厥人……”
目光扫过那漫山遍野的敌尸,语气淡漠,“令俘虏营出动,挖设大型深坑,将所有突厥尸体集中掩埋,以防瘟疫。告诉他们,妥善安葬他们的同胞,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有尊严的事情。”
“严加看管俘虏,提供最低限度的饮食饮水,防止暴动或逃亡。待局势稳定后,再行处置。”
命令被迅速执行。
战场上,周军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收缴武器,拆卸帐篷,装载粮草。
俘虏们在周军士兵的监视下,默默神情麻木地挖掘着巨大的坟坑,将一具具同乡、同伴的尸体拖入坑中。
胜利的欢呼与失败的悲凉,在这片刚刚平息杀戮的土地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南岸井然有序、充满希望的景象截然不同。
桑干河北岸的突厥营地,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和绝望恐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