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夜风带着焚烧后的焦糊气息,卷过化为一片白地的定襄后勤营地。
冲天的火光虽已渐弱,但余烬未熄,如同巨兽濒死的喘息,仍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苏晨率领的三万骑兵并未远离,他们如同幽灵般游弋在定襄郡外围的丘陵与旷野之间。
消化着首战告捷带来的短暂振奋,并迅速将目光投向了更深远的战略目标。
临时选定的隐蔽休整地,斥候流水般将更详细的情报汇总到苏晨手中。
“先生,已初步清点,昨夜焚烧之物,七成为战马所需草料,黑豆、麸皮等精料约烧毁三成,另有一部分新运抵的皮甲、箭矢以及搭建营帐的皮毛。”卫如松禀报道,脸上带着一丝遗憾。
“可惜未能找到其主粮大囤,看来伊利可汗亦有所防备,将人食粮秣分藏城中。”
苏晨看着简陋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可能储粮点,神色平静,并无太多失望。
“无妨。烧掉草料,已是断其筋骨。” 声音沉稳,分析给周围将领听。
“突厥大军,铁骑为胆。三十万骑兵,战马数十万匹,每日消耗草料乃天文数字。如今被焚近半,其战马无以为食,不需多久便会掉膘乏力,甚至倒毙。届时,突厥骑兵战力十去七八,纵有百万大军,亦如无爪之虎,无牙之狼。”
苏晨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将:“然,仅此一击,尚不足以令其崩溃。伊利可汗必会疯狂从后方各处调集粮草,尤其是草料,企图弥补。我军下一步,便是要利用骑兵之机动,化身游骑,专司袭扰其粮道!”
指向地图上几条连接突厥腹地与雁门前线的要道。“自今日起,化整为零,以三千人为一队,由诸位将军分领,轮番出击。目标,非是攻坚,而是所有向雁门方向运输的辎重队!无论大小,见则击之!以焚烧粮草、军械为首要,击杀护卫为次要,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一位将领面露忧色:“将军,我军孤悬敌后,若分兵过散,恐被突厥人逐一围歼。”
苏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抛出了他们此行最大的依仗之一。
“此虑甚是。故而,我等需善用利器。”
他示意亲卫抬过一个小型、密封严实的木箱。
打开后里面是整齐码放、其貌不扬的铁罐炸弹。
铁罐炸弹不多,全军三万人只带了两千内。
不是苏晨不想带多,而是没有那么多的存库。而且还有带火油。也不宜负重过多。
“此物,诸位在野狼原已见识其威。我等携出不多,须用在刀刃上。”
苏晨的语气带着一丝郑重,“这些炸弹,非为寻常作战,而是我军之护身符,亦是破敌之尖锥。”
苏晨具体解释道,“各分队行动,原则上不得使用。唯遇以下三种情况方可动用:其一,遭遇突厥大队押运,难以快速摧毁时,可用少量炸开通道,或制造混乱,助我焚烧;其二,若不幸被突厥重兵围困,则以此开路,炸出一条血路,确保突围;其三,若有绝佳机会,可摧毁其关键桥梁、隘口,断其粮道数日,则可酌情使用。”
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有此物在,我军便有了在危急关头撕开任何包围的底气!”
“伊利可汗若想以巨大代价困死我等,便要问问这些铁罐答不答应。但切记此物用一枚便少一枚,非到万不得已,不得轻动!”
众将看着那些看似粗糙却蕴含恐怖力量的铁罐,眼中都露出了了然与信心。
有了这个后手,他们在这敌后纵横的胆气便足了几分。
“末将等明白!”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三万骑兵如同注入活力的溪流,开始分化成数支更加灵活的队伍。
带着火种与引火之物,如同致命的蝗群,扑向突厥后方纵横交错的补给线。
一场针对突厥大军生命线的残酷绞杀,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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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雁门关外,突厥大营,王帐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