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突厥草原深处,秋风已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肆意卷过枯黄倒伏的草海,发出如同万千冤魂呜咽般的声响。
苏晨率领的近三万大周骑兵,如同挣脱了囚笼的凶兽。
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终于暂时甩掉了阿史那咄苾那支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追兵,深入到了这片代表着突厥汗国权力与根基的腹地。
这里的天空似乎更加辽阔高远,空气凛冽而纯净,却也弥漫着一种与前线截然不同带着原始牲口腥膻与毡房烟火气的异域氛围。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强行军与高度戒备,耗尽了人与马的体力。
队伍在一片拥有稳定水源的背风坡地暂时停下了脚步,进行短暂的休整。
战马们贪婪地将口鼻埋入冰冷的河水中,发出畅快的响鼻。
士兵们则大多沉默地倚靠在战马旁,啃着硬邦邦的干粮,检查着磨损的兵刃和染血的铠甲,气氛肃杀而沉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宁静。
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已经踏入了龙潭虎穴,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未知的陷阱,面临四面楚歌的绝境。
苏晨召集了卫如松、赵炎等十几位核心将领,围坐在一处能遮挡些许寒风的土坎之下。
他摊开那张已然磨损严重、边角卷起的羊皮地图,手指先是用力点在代表他们当前大致位置的一个模糊标记上,那指甲甚至在地图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随后他的手指决绝地缓缓向北移动,划过了代表荒凉与未知的大片空白区域。
最终停留在几个用突厥文标注相对较大的部族聚居点上。
“诸位,” 苏晨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却让在场所有身经百战的将领都感到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寒气包裹。
“我们暂时甩掉了身后的恶狼,但这喘息之机不会长久。阿史那咄苾绝非庸碌之辈,他就像草原上的饿狼,很快会循着气味重新扑上来。”
“要想在此地站稳脚跟,给予伊利可汗那颗狂妄的心脏真正致命的一击,我们就必须摒弃所有幻想,采取最彻底、最决绝的手段。”
苏晨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柄淬冰的匕首,缓缓扫过每一位将领或刚毅、或凝重、或犹疑的脸庞。
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智慧与温和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冰冷、坚硬得如同极北之地的万载寒冰,看不到丝毫属于人的情感。
“传令下去,” 苏晨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落在冰冷的铁砧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铿锵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自即日起,凡我军兵锋所向,遭遇突厥部落,无论其规模大小,不分其内部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尽数屠灭,鸡犬不留。”
“其所蓄养之牛羊马驼,一切牲畜,亦全部就地斩杀,或纵火焚毁,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资敌的可能!”
这道命令,如同一阵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瞬间席卷了土坎下的狭小空间,将空气彻底冻结。
死寂。令人难堪的死寂持续了数息。
副将卫如松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带起了几点尘土。
平日里喜好研读兵书史册,常以“仁义之师”、“王者之师”的理念来要求自己和部下。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强烈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反对情绪,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苏先生!此事万万不可!” 卫如松的声音几乎破了音。
“我军乃堂堂大周王师,吊民伐罪,讨伐不臣,当以仁义为本,以德服人!屠戮部落,杀害手无寸铁的妇孺,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与那些残暴不仁的突厥蛮子又有何区别?”
“这……这简直是自堕身份,自毁长城!必将令天下仁人志士齿冷,令史官之笔蒙羞!此乃有伤天和,必遭报应之举啊!”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主动屠戮无辜平民,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