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针,扎在令狐冲的心上。他平生最是洒脱不羁,不在乎世俗眼光,但此刻,那种被众人视为“与恶同流”的孤立和指责,依旧让他感到一阵阵难堪和刺痛。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只空酒碗,酒意早已全无,只剩下满心的混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与茫然。他想辩解,想说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想说自己只是为了救仪琳……可雄擎岳那番话,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所有的理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而此刻,最心寒的,莫过于仪琳。
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因为惊吓和此刻的境况,更无一丝血色。她悄悄抬起眼,看向那个之前为她挺身而出、与田伯光周旋的青衫少年。最初,他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光,让她心生感激,甚至在那生死关头,萌生了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依赖与好感。
然而,此刻再看去,那缕光却变得如此模糊,甚至……有些刺眼。
他为什么要拦着那位秦公子杀田伯光?他为什么要和那样的恶人喝酒称兄道弟?他口中的“问心无愧”,难道就是可以不顾其他无辜女子的安危吗?
仪琳单纯的心灵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侠义”。在她看来,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田伯光是坏人,是亵渎佛祖、残害女子的恶魔,对待恶魔,就应该像那位黑衣公子和秦公子那样,果断出手,为民除害。
令狐冲的行为,在她心中,从那一点点英雄的光环,迅速褪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问号。那刚刚萌芽的一丝好感,在这问号的笼罩下,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幼苗,瞬间凋零,只剩下深深的怀疑和一丝后怕。她下意识地朝着雄擎岳和秦霜的方向靠拢了几步,仿佛那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雄擎岳将仪琳这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这只蝴蝶翅膀,已经悄然改变了这位小师傅的命运轨迹。少了那份对令狐冲的倾慕,她未来的路,或许会少许多情劫之苦。而令狐冲,失去了恒山派这群尼姑的全力支持和拥戴,他日后接任恒山派掌门的可能性,也几乎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