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那凄厉的哭嚎还回荡在客栈大堂,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穿着每个人的耳膜。
追命脸上的酒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捕快特有的锐利与凝重。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以免刺激到这个显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年:“林平之,你慢慢说,把你知道的,福威镖局出事那晚的情况,还有你怀疑是谁做的,都告诉我们。”
林平之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垢,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
“那日……那日我……我去城外访友,回来晚了些……快到镖局时,就闻到……闻到好浓的血腥味……”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我……我偷偷靠近,就看到……看到好多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拿着剑,在……在杀人!爹!娘!还有镖局的叔叔伯伯们……他们都……都倒在血泊里……”
他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缓了好一会儿,才用尽力气喊道:“是青城派!是蜀州青城派的人!我认得他们的衣服!为首的那个,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余沧海!”
青城派!余沧海!
这个名字让在场不少江湖客脸色微变。青城派在蜀州也算是一方豪强,掌门余沧海更是以“松风剑法”闻名,手段狠辣,绝非易与之辈。
追命眉头紧锁,追问道:“青城派为何要对你福威镖局下此毒手?你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福威镖局走南闯北,难免与人结怨,但惹上青城派这等门派,还被灭满门,这仇恨定然不小。
林平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恨和痛苦,他低下头,声音变得更低,带着无尽的懊悔:“是……是因为我……几个月前,我在福州城外,遇到……遇到一个调戏民女的纨绔子弟,我气不过,与他动了手……失手……失手将他打死了……后来才知道,他……他是余沧海的独子……”
真相似乎大白了!
江湖仇杀,子报父仇,或者父报子仇,在这九州江湖,虽然手段过于酷烈,但并非没有先例。
此言一出,大堂内响起一片恍然的唏嘘声,随即不少人看向林平之和追命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追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站起身,与那边的无情、铁手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陆小凤摸了摸他的两撇胡子,低声对花满楼叹道:“这下麻烦了。如果是寻常灭门,朝廷还能以维护地方安宁为由介入。但这……分明是江湖仇杀,起因还是林少镖头先杀了人家儿子。按照朝廷和江湖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这事儿,四大名捕怕是不好插手了。”
花满楼轻轻点头,温润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怜悯:“弱肉强食,冤冤相报。这江湖的规则,有时确实冰冷得让人心寒。”
雄擎岳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明了。九州地界太过辽阔,江湖势力盘根错节,高手如云。朝廷为了维持稳定,与各大顶尖宗门、势力早有默契,只要江湖争斗不波及普通百姓,不公然造反,朝廷通常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福威镖局,走镖为生,本身就半只脚踏在江湖里,如今牵扯上这等仇杀,性质就变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平之没有去报官,而是选择一路逃亡,寻找江湖高手拜师。因为他知道,官府大概率不会,也不能为了这种“江湖恩怨”去剿灭一个正道大派。
追命深吸一口气,对林平之沉声道:“林少镖头,此事……若真如你所说,乃是因你与青城派少主私怨引起,继而引发的江湖仇杀。按律……我等官府之人,不便直接干预江湖门派之间的私斗。除非……能有证据表明,青城派滥杀无辜,波及平民……”
他的话说的很官方,也很无力。灭人满门,还能不波及镖局里的杂役、仆从?但这层遮羞布,有时候就是规则。
林平之闻言,眼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黯淡下去,变得一片死灰。他瘫软在地,仿佛被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