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长安城,并未因跃马桥头的惊变而立刻陷入混乱。消息如同暗流,在各大势力的高层之间迅速传递,带来的不是行动,而是更深沉的忌惮与死寂。杨公宝库的财富依旧诱人,但那个神秘青衫客随手抹杀上官龙、弃邪帝舍利如敝履的画面,如同梦魇般萦绕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陈御风的身影出现在长安城一条僻静的巷道里。初醒的些许朦胧感已然褪去,属于混沌天尊的绝对感知,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覆盖了这座千年古都,也蔓延向更广阔的中原大地。无数的声音、欲望、阴谋、杀戮……如同嘈杂的背景噪音,涌入他的感知。大部分被他自动过滤,唯有那些格外刺耳的“不协之音”——恃强凌弱的嚣叫、阴谋得逞的奸笑、无辜者的悲鸣——会让他微微蹙眉。
他并非正义的伙伴,只是纯粹的厌恶。如同一位喜好清净的雅士,厌恶耳边持续的蚊蝇嗡嗡。
信步走在长安街头,两侧的繁华与暗处的污秽,在他眼中皆是红尘画卷的一部分,无甚分别。他不需要食物,不需要休息,行走本身,便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阅读”。
数日后,洛阳。
比起长安的厚重,此时的洛阳更多了几分乱世的浮华与焦躁。王世充虽据守此地,但内外交困,各方势力渗透,俨然一座巨大的火药桶。
一场由王世充举办的夜宴,正在郑国公府内进行。丝竹管弦,觥筹交错,试图粉饰太平。然而,宴会上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角并非王世充,而是来自宇文阀的宇文化及。他一身华服,面容阴鸷,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正是宇文阀绝学玄冰劲运转到极致的表现。他此次前来,名为恭贺,实为威逼,要王世充彻底倒向宇文阀,共同对抗日益势大的李渊。
“……郑国公,识时务者为俊杰。”宇文化及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李渊不过一介胡种,也妄图问鼎天下?只要你我联手,这洛阳,依旧是你的洛阳,将来……呵呵。”他话语中的威胁,毫不掩饰。
王世充脸色铁青,额头渗出冷汗。他麾下将领如云,但面对宇文化及这等高手,以及他背后庞大的宇文阀,依旧感到如山压力。席间其他宾客,更是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时,一道青衫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宴会大厅的角落。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多了一张矮几,一个蒲团。陈御风安然坐下,自顾自地拿起几上原本为贵客准备、却无人敢动的一壶御酒,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的出现,是如此的自然,以至于最初竟无人察觉。直到一名侍者无意中瞥见,吓得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玉盘。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压抑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然后,便凝固在了那个角落,那个旁若无人、自斟自饮的青衫客身上。
宇文化及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警惕。他竟未察觉此人何时进来!王世充更是心头一跳,隐隐觉得此人的气质,与近日长安传来的某个恐怖传闻隐隐吻合。
“你是何人?此乃郑国公会宴重地,岂容你擅闯?!”宇文化及的一名心腹将领,见主子不悦,立刻起身呵斥,手按在了刀柄上。
陈御风恍若未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品咂,随即轻轻摇头,似乎对酒味不甚满意。他这完全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那名将领。
“找死!”将领怒喝一声,拔刀出鞘,身形一展,便向陈御风扑来,刀光凌厉,直取其脖颈。能在宇文化及身边担任亲卫,其实力绝非庸手。
然而,他的刀锋在距离陈御风尚有三尺之遥时,便如同劈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彻底凝滞。那将领保持着前扑挥刀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狰狞的表情,眼神却已化为彻底的惊恐与茫然,他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了。
陈御风这才微微抬眼,瞥了那将领一眼。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