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的夜色,比之余杭,少了几分海风的咸腥,多了几分水汽的氤氲与脂粉的甜腻。
画舫的灯火倒映在墨绸般的河面上,丝竹管弦之声随着水波荡漾,远远传来,更显几分迷离。
陈御风并未选择那些临河的豪华客栈,而是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弄深处,寻了一处名为“听竹苑”的清净客舍住下。院落不大,植有几丛翠竹,环境颇为雅致,符合他图个清静的需求。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雕花木窗,洒在陈御风暂居的客房内。他并未入睡,亦未点灯,只是静坐于临窗的竹榻上,双眸微阖,神念却如同无形的蛛网,以客舍为中心,缓缓铺展开来,覆盖了小半座姑苏城。
万家灯火,众生百态,喜怒哀乐,皆如浮光掠影,在他心湖中一一映过,却激不起半分涟漪。他更多的,是在感知此城地脉灵气的流转,水元之力的汇聚,以及那无处不在、却又因人而异的“情”之念力的波动。姑苏千年文气沉淀,与江湖侠气交织,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法则场域,值得品味。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和繁华的夜色之下,一股极其微弱、却与周遭温婉气息格格不入的阴冷邪气,如同潜藏在锦绣之下的毒蛇,悄然游弋,引起了陈御风的注意。
这邪气带着一股腥臊的妖味与污秽的蛊惑之力,正从城外方向,沿着河道水脉,悄无声息地向城内渗透。其目标明确,并非漫无目的,而是锁定了几处阴气稍重、或是门户不严的民居,显然是有所图谋。
“妖物……还是擅长蛊惑、吸人精元的那一类。”陈御风瞬间便判断出这邪气的本质。对此界而言,这等小妖或许能造成些许恐慌,但于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之辈,连让他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只要不主动招惹到他头上,他也懒得理会。
他收敛了那丝关注的神念,准备继续自己的感悟。
然而,事与愿违。
那缕邪气的主人,似乎格外胆大,或者说,格外愚蠢。它并未在那些易于下手的平民区停留太久,竟循着城中相对浓郁的生灵之气(或许是某些富户或武者聚集之地),朝着陈御风所在的这片相对僻静的区域游弋而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阴冷邪秽的气息,已然逼近了“听竹苑”。它似乎将这座灵气稍显平和(因陈御风存在而自然汇聚)、且只有一人独居(气息纯粹)的小院,视为了绝佳的猎物。
陈御风清晰地“看”到,一团模糊的、扭曲的、散发着恶念的黑影,如同壁虎般吸附在客舍外围的墙面上,正试图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窥探,那股带着迷幻与汲取意味的妖力,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探入房间。
“……聒噪。”
陈御风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心中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这污秽的气息,这卑劣的窥探行为,以及那试图侵入他临时居所的妖力,都构成了一种不可饶恕的“打扰”。如同安眠时,有苍蝇试图落在脸上。
他并未动用任何神通法诀,甚至没有刻意调动自身道韵。仅仅是心念一动,那常年笼罩在他周身、无形无质、却又万法不侵的护身道韵,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净化领域,对这股外来的、带着恶意的污秽能量,产生了本能的排斥与反击。
那妖物探入的妖力触手,在触及陈御风周身三尺虚空的刹那——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光华四射的爆发。
就如同一滴墨汁,滴入了无边无际、纯粹到极致的净水之中。
那缕妖力,连同其源头——那只吸附在墙外的、形似狸猫却又生着鳞片和毒钩的低阶幻瞑界小妖(或是类似物种),在这一瞬间,遭遇了存在层面上的、绝对的“净化”!
妖力瞬间瓦解,消散于无形。
那小妖扭曲的身躯,连一声哀嚎都未能发出,便从微观粒子层面开始崩解、湮灭。其构成身体的妖气、血肉、鳞甲,乃至承载它存在的微弱魂魄,都在那至高无上的混沌道韵面前,如同被投入太阳核心的冰块,瞬息间汽化,回归为最本源的天地灵气,连一丝残渣、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