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反手落锁,挂上那根自制的简陋插销,林薇背靠着门板,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在地上。
黑暗粘稠如墨。
她急促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滚落,混着灰尘粘在皮肤上,狼狈不堪。肋下、肩胛、脚踝…全身无处不痛。她从破旧的帆布袋里摸索出一个几乎见底的小塑料药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霓虹灯光,倒出最后两片白色的止痛药。没有水,她直接干咽了下去,药片粗糙地刮过灼痛的喉咙。
药效需要时间。她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微微发抖。目光落在自己脚上那双勒出血痕的廉价高跟鞋上,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第二天清晨,林薇拖着依旧疲惫疼痛的身体,却比平时更早一些抵达办公室。外勤组还空无一人。她走到自己那个堆满杂物和文件的角落工位,没有开电脑,而是蹲下身。桌下靠墙的位置,堆放着几个废弃的硬纸箱,里面塞满了过期文件和杂物,落满了灰尘。
她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然后,动作极快地从其中一个纸箱的最底层,摸出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印着某快餐店LoGo的牛皮纸袋。打开纸袋,里面赫然是一双洗得发白的、软底平跟帆布鞋。
她迅速脱下脚上那双折磨了她一夜、磨破脚踝的廉价高跟鞋,塞进纸袋深处,再胡乱塞了几张废纸掩盖。然后,将那双帆布鞋穿上。
脚掌接触到柔软鞋底的那一刻,脚踝的剧痛瞬间缓解了大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踝,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陷的眼窝深处,那点被疲惫和痛楚覆盖的冰芒,似乎亮了一瞬。
将纸袋重新塞回废弃纸箱最底层,用其他杂物盖好,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坐回椅子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当同事们陆陆续续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重新在办公区响起时,林薇脚上那双格格不入的旧帆布鞋藏在桌下阴影里,无声地支撑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
她拿起一份文件,深陷的眼窝低垂着,专注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肋下和肩胛的闷痛依旧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涩。但脚踝的束缚被解除,一丝微不足道的舒适感,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她枯槁表象下,那根被剧痛反复淬炼、却始终未曾折断的脊骨。
桌下的帆布鞋沾着灰尘,廉价,却安稳。
林薇挺直了背脊,深陷的眼窝里映着文件冰冷的铅字,无人窥见处,那点冰芒无声燃烧——身体可以被伤痛拖入泥沼,但意志,永不屈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