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毫不显眼。又拿出一支最普通的、廉价的黑色中性笔。
然后,她做了一件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她打开电脑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关于办公用品申领流程的pdF文件,让屏幕上布满枯燥的文字和流程图。同时,将那本空白记录本,极其自然地摊开,压在一份摊开的、同样无关紧要的旧项目简报方。
从任何角度看去,她都只是一个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或者偶尔在纸上记下点什么工作笔记的、疲惫不堪的底层助理。
然而,在她深陷的眼窝低垂的瞬间,笔尖动了。
落下的不是文字,不是图表,而是一系列只有她自己能瞬间解读的、怪异扭曲的符号、简笔画、数字和字母的诡异组合!
她用了一种基于多种已知密码体系(凯撒密码、猪圈密码、摩斯电码的变体)混合、并加入了大量个人化随机变量的、独一无二的加密方式!
一个简单的酒杯符号旁边标注着扭曲的“云顶”拼音首字母缩写和“VIp露台”的坐标代码;
一把抽象的匕首图形后面跟着“李兆阳”姓氏首字母和“坎邦矿”的代号;
一串看似混乱的数字和字母,实则是她从风控部屏幕惊鸿一瞥记下的、经过位移加密的金融账户片段;
“星海”二字被拆解,用只有她懂的部首密码重新组合;
“h-7”这个代号,则被替换成了一个画着七条腿的蜘蛛简笔画;
甚至陆沉渊,在她的密码本里,也只有一个冰冷的、如同权杖般的抽象符号“7”;
她“写”得极快,笔尖在纸面上几乎无声地滑动。动作幅度极小,偶尔还会故意停顿,在纸页边缘胡乱画上几道看似无聊的涂鸦线条,或者假装记录一下屏幕上pdF的某个无关紧要的条目。每一次落笔,都伴随着肋下沉闷的抽痛和高度集中精神带来的眩晕感。额角的冷汗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一点点深色的湿痕,被她迅速用指尖抹开,仿佛那只是无意的汗渍。
这不是日记。
这是用鲜血、疼痛和意志力书写的情报密卷!
是她在各方势力绞杀下,于悬崖边缘,为自己构建的、唯一绝对安全的记忆堡垒!
时间在笔尖的无声滑动中流逝。办公室里的同事渐渐多了起来,键盘声、低语声重新响起。Ay和几个小姐妹说笑着回来,带着甜品店的香甜气息,瞥见林薇趴在桌上“发呆”的样子,又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嗤笑。
林薇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本摊开的、看似杂乱无章的“天书”之中。直到最后一个代表“通风管道外部检修口可能性评估”的复杂符号落下,她才仿佛虚脱般,笔尖一顿,差点脱手。
她缓缓地、极其自然地将那页写满了“天书”的纸从记录本上撕下,动作就像撕掉一张写废的草稿纸。然后,她拿起桌面上那份压在上面的旧项目简报,作势要翻阅,实则将那张致命的密码纸夹进了简报中间不起眼的页缝里。
做完这一切,她将笔丢回笔筒,会议记录本合拢塞回抽屉。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靠向椅背,深陷的眼窝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指尖无意识地擦过旧外套口袋。
里面,那枚一元硬币的冰冷,和那张记录了“云顶轩”VIp露台坐标的密码纸的微弱触感,重叠在一起。
深渊的轮廓,已在血与痛的加密中,渐次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