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地铁那令人窒息的拥挤、鸭舌帽男人胳膊上冰冷的硬物触感、以及肋下那片被反复碾压后愈发嚣张的闷痛,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林薇每一步虚浮的脚步,从繁华冰冷的中环,一路蔓延至深水埗狭窄油腻的街巷。
那个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劏房,此刻成了唯一的避难所,尽管它也可能早已不再安全。反锁上门,挂上那根自制的、聊胜于无的插销,她枯槁的身体便沿着门板滑落,重重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帆布包甩在一边,连掏出消炎药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黑暗中,只有她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肋骨下那清晰无比的、锉刀刮擦般的痛楚,在死寂中无限放大。
时间在疼痛的煎熬中缓慢流逝。直到后半夜,那两片廉价的药片才似乎起了一丝作用,将剧烈的灼痛勉强压制成一种持续而沉重的钝痛,让她得以蜷缩在冰冷的铁架床上,陷入一种半昏半醒、噩梦缠身的浅眠。
清晨的闹钟如同催命符。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时,身体仿佛被重型卡车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抗议。镜子里那张脸,枯槁得如同被风干的树皮,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嘴唇干裂脱皮。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深处,一点被逼到绝境的冰寒锐芒,尚未熄灭。
通勤路上,她将自己更深地埋入人群的阴影里,每一步都踩在虚浮和剧痛的边缘。抵达寰宇资本那座冰冷的玻璃巨塔时,她几乎耗尽了全部气力。
外勤组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滞。内部巡检的余威犹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谨慎。张莉的副经理办公室门紧闭着,但那种无形的、仿佛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般的压力,却弥漫在空气里。
林薇缩在自己的角落工位,如同受伤的野兽舔舐伤口,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将肋下的钝痛再次压入可以忍受的范围。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仿佛都在跳动,模糊成一片。
就在她意识几乎要被疼痛和疲惫淹没时——
“哔——哔——哔——!”
一阵尖锐而急促的电脑报警音,如同失控的警笛,猛地从It支援区的方向炸响!瞬间撕裂了办公室死寂的伪装!
“叼!又嚟(又来)?!唔系啊嘛(不是吧)?!” 阿杰绝望的哀嚎紧随其后,充满了崩溃和抓狂,“呢次死梗(这次死定了)!服务器!系服务器啊!”
整个外勤组的人都被这动静惊得抬起头,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安。It支援区那边已经乱成一团,几个工程师围在阿杰的工位旁,对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红色错误代码和不断弹出的警告窗口,手足无措。
“杰哥,乜事啊(什么事啊)?”有人小声问。
“乜事?!网络风暴啊!大佬!”阿杰抓着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眼镜滑到了鼻尖,脸色惨白,“核心交换机抽风!部门服务器间歇性断联!数据传输丢包率爆表!风控部同法务部嘅终端卡到死(卡到动不了)!陈经理同王律师已经打电话来闹(骂)咗几次了!磐石主管嘅内线电话就快打我手机上了!点算(怎么办)啊?!”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哭腔。上次只是个人电脑中招,这次是整个部门的核心网络出现问题,波及的还是风控和法务这两个眼下最敏感、最高压的部门!这口锅,他绝对背不起!
“检查日志啊!”
“重启试试?”
“系唔系(是不是)又被攻击了?”
旁边的It同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但显然都没什么把握。
阿杰手忙脚乱地尝试着各种命令,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键盘上。屏幕上的红色警告却越来越多,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唔得(不行)!完全唔得!”阿杰几乎要瘫倒在椅子上,目光绝望地扫过办公区,最终,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定格在那个最角落、最不可能的位置——
林薇!
他像是看到了唯一的救星,猛地推开身边的同事,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林薇的手臂!动作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