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最后一丝电量耗尽,如同林薇此刻被掏空的身体和神经。办公室里死寂无声,只有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某种巨大生物沉睡时的呼吸,规律而冰冷。黑暗中,她枯槁地靠在椅背上,肋下的剧痛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紧张的表演和突然的松弛后,如同退潮的海浪,暂时留下一种深沉而顽固的钝痛,以及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疲惫。
阿杰在电话那头劫后余生般的抱怨和确认,暂时为那封致命的测试邮件画上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句号——一场“虚惊”,一个笨手笨脚底层员工的又一次乌龙。
但林薇知道,绝不是。
陆沉渊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巧合”。这短暂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眼中那片虚假的安宁,预示着更剧烈的涡旋正在酝酿。
她几乎是从椅子上滚落下来,靠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摸索着收拾好东西,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如同一个真正的游魂,挪出了寰宇资本那座在夜色中如同黑色巨碑的大厦。深水埗劏房那冰冷的铁架床,成了她唯一的目标。
这一夜,是无梦的昏沉。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终于压倒了一切,将她拖入了近乎昏迷的深度睡眠。即便在沉睡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也未曾完全松弛,肋下的钝痛如同永不消失的背景音,提醒着现实的残酷。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肋间的抽痛硬生生唤醒的。阳光透过污浊的窗户,在布满霉斑的墙壁上投下苍白的光斑。镜子里那张脸,依旧枯槁得吓人,眼底的青黑如同墨染,但深陷的眼窝深处,那点被逼到极致后反而沉淀下来的冰寒锐芒,却重新凝聚起来。
她需要回去。
回到那个风暴眼中心。
越是危险,越是不能退缩。任何异常的缺席,都可能成为对方确认猜疑的借口。
她仔细地、用最廉价的化妆品再次加固“林薇”的面具,将所有的锋芒、所有的痛楚、所有惊心动魄的联想,死死锁进这具残破躯壳的最深处。
踏入寰宇资本大堂时,她甚至能感觉到安保人员投来的、比往日更加专注几分的审视目光。新升级的门禁系统冰冷地扫描着她的工卡和指纹,发出毫无感情的“验证通过”提示。
外勤组的气氛,是一种诡异的“正常”。
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语声……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往日的样子,甚至比平时更加“规范”和“平静”。张莉的副经理办公室门开着,她正在里面讲着电话,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偶尔能听到“流程”、“合规”、“尽快处理”之类的词语,昨天的焦躁和隐秘亢奋似乎暂时被压了下去。
Ay和那几个小姐妹依旧聚在一起,但议论的不再是昨天的八卦,而是某个品牌新出的口红颜色,声音刻意压低,眼神却时不时警惕地扫向四周,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磐石没有出现。
It支援区那边,阿杰顶着一对黑眼圈,但精神似乎不错,看到林薇进来,甚至还偷偷朝她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放心”的口型,显然把昨晚的“乌龙”完全归咎于安全部的“变态测试”。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
那封深夜的测试邮件,宋小姐那条致命的丝巾,走廊里散落的文件,陆沉渊漠然的一瞥……仿佛都只是幻觉。
但林薇能感觉到。
那平静的水面之下,巨大的暗流正在以更凶猛的速度盘旋、加速!
她被分配的工作,变成了更加枯燥、繁琐、需要极度“耐心”和“细致”的活儿——核对长达数百页的过往年度办公用品采购清单与库存记录,查找可能存在的微小 discrepancies(差异)。这工作耗时耗力,几乎不可能出错,但也几乎不可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是一种温和的、无形的隔离和消耗。
她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认真”和“迟钝”。枯槁的手指缓慢地指着清单上的数字,一行一行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