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元观的晨露,总比别处多几分温润。
韩立坐在观星台的石阶上,看着清风等弟子在阵盘旁演练纹脉术。少年们指尖的光丝还显生涩,却已能将沙枣林的暖黄与流萤涧的幽蓝交织,在石面上画出残缺却认真的共生纹。有个小胖弟子手一抖,光丝偏了方向,竟意外引动了地底的微尘纹,石缝里钻出几株细草,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当年你第一次画阵纹,把护山大阵引到了鸡窝旁。”历飞羽端着两碗清茶走来,将其中一碗递给他,茶香里混着回春谷的草木气,“老观主念叨了整整三年。”
韩立接过茶盏,指尖的清玄剑穗轻轻晃动,映出少年们的身影:“总要错几次,才知道纹路的脾气。”他望向界海镜,镜中映着安乐镇的新貌——拓荒纹已蔓延到镇外的田野,田埂上的农人正用锄头划出简单的“丰登纹”,汗珠滴在纹路上,竟让纹路亮了几分。
这些年,他们很少再远游。多数时候,只是在九元观附近的山川走走:去流萤涧看看新孵化的流萤,它们翅膀上的纹路又添了几分星络纹的莹白;去沼泽边瞧瞧灰雁的后代,小雁的羽翼上,淤纹留下的青痕已化作好看的斑纹;偶尔也会去望月镇的豆腐摊坐坐,张大哥的木盖上,共生纹被指甲磨得愈发温润,连三岁孩童都能指着纹路说出“同生共长”的老话。
“前日收到墨渊的消息,阿福的孙子成了新的‘引潮人’。”历飞羽啜了口茶,声音里带着笑意,“那孩子不用海晶砂,光靠口哨就能引动水纹,说是从你当年吹的调子学来的。”
韩立想起多年前在墨渊吹的渔歌,那时只是随口哼唱,没想到竟被渔民记了下来,还化作了与水纹沟通的法子。他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些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像种子落在土里,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初秋的某夜,九元观的护界阵突然泛起微光。界海镜中,风蚀原的风蚀纹剧烈颤动,沙暴正顺着纹路往雾隐泽蔓延,若两股纹路相撞,怕是会搅乱半个北境的地脉。
清风等弟子急得团团转,正想请韩立与历飞羽出手,却见老观主捻着胡须笑:“你们忘了,风蚀纹与雾隐纹,去年曾在界域珠见过面?”
少年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年在界域珠,所有界域的纹脉都学会了“融”而非“争”。小胖弟子突然拍手:“我知道了!用‘通心纹’的法子,让它们想起见过的面!”
他指尖凝出界域珠带回的金粉,引着风蚀纹的土黄与雾隐纹的淡青在镜中相遇。奇妙的是,两股纹路接触的瞬间,竟真的放缓了冲撞,土黄里渗进几缕淡青,淡青中也染上几分土黄,像久别重逢的友人,在半空绕了个圈,最终顺着光轨往不同的方向流去,沙暴也随之平息。
观星台上一片欢呼。历飞羽侧头看向韩立,眼中的光比星辰更亮:“你看,他们已经学会了。”
岁月在九元观的石阶上刻下新的纹路,老观主的须发愈发雪白,却仍每日擦拭界海镜,只是更多时候,是在一旁看着弟子们记录纹脉动态。有次他指着镜中流萤涧的地脉主根,对清风说:“纹脉就像人,老的要给新的让让路,却不能断了联系。你看这主根,新分枝长得再远,养分还得从老根来。”
这话让韩立想起沙枣林的共生苗。如今那株苗已长成合抱的大树,树干上的轮回纹层层叠叠,新旧纹路交织,像部写满故事的书。树下常坐着白发的王伯,给孩子们讲韩立与历飞羽当年的事,讲到共生苗结果时,总会摸摸树干:“这纹路啊,记着每颗果子的去向呢。”
又是一年春深。九元观的桃花开得正好,花瓣落在观星台的阵盘上,与承继纹的金光相融,化作细小的粉白纹路,往三界的方向蔓延。界海镜中,所有的纹脉都在此时泛起微光:极北冰原的冰火纹结出了透明的冰晶果,风蚀原的风蚀纹卷着沙粒在荒原上画圈,雾隐泽的雾纹化作细雨,滋润着刚播下的种子……
“是‘岁纹’。”历飞羽拾起一片桃花瓣,花瓣上的粉白纹路正与镜中的微光共鸣,“每过百年,三界的纹脉就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