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透过石榴树的新叶，在院心洒下斑驳的光点。韩立坐在小马扎上，给曾孙削木陀螺，刻刀在他手里转得灵活，木头屑簌簌落在膝头，像极了当年在九元观削制阵盘的模样。他的背有些驼了，却仍习惯性地挺直，军绿色的旧毛衣袖口磨出了边，是历飞羽去年补过的。
“爷爷，陀螺上要刻星星！”五岁的韩念安扒着他的膝盖，小手指着天上的流云，“像太爷爷勋章上的星星！”
韩立笑着应好，刀尖在陀螺顶端刻出个小小的五角星，又在侧面刻了圈细密的纹路：“这叫‘转纹’，转起来才稳当，就像做人，得有根基。”
历飞羽端着洗好的草莓从屋里出来，看见这祖孙俩凑在一起，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她的头发已全白了，用根红绳松松挽在脑后，那红绳还是当年韩立从部队带回来的，褪色成了浅粉，却被她盘得油亮。“念安，别缠着爷爷，让他歇会儿。”
“太奶奶，你看爷爷刻的星星！”念安举着陀螺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草莓。
历飞羽蹲下身，替他擦掉鼻尖的木屑：“真好看。你姑姑寄来的新剪纸，要不要学？”她手里拿着张念萤刚寄来的设计稿，上面是流萤涧的水纹与现代窗花的结合，边角处特意留了空白，让孩子们添画。
望星如今是市法院的院长，周末总带着妻儿回来。他进门时，正看见父亲教念安抽陀螺，母亲在一旁剪窗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幅老画。“爸，妈，我带了些新茶。”他把茶叶罐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从最初四口人，到如今添了儿媳、女婿、孙辈，照片里的人越来越多，笑容却一样明亮。
“今天遇到个有意思的案子。”望星坐下喝茶，说起辖区里的事，“有户人家翻修老宅，从房梁上找到个旧木箱，里面是民国时期的地契，几家亲戚为这个吵到法院。我让人查了当年的县志，又请了老木匠看房梁的年轮，才弄清地界——你猜怎么着？房梁的年轮里，藏着比地契更准的年月。”
韩立停下刻刀：“这就叫‘天纹’，骗不了人。当年咱们在风蚀原辨方向，不就是看岩层的纹路？”
历飞羽正在给念萤的设计稿补色，闻言抬头笑：“你们爷俩，说啥都能扯到‘纹’上。”她拿起彩笔，在水纹旁添了只小小的流萤，笔尖的灵韵虽已微弱，却让那流萤似要从纸上飞出来，“念萤说，这设计要做成童装，让孩子们知道，好看的纹路都在自然里。”
傍晚，念萤带着女儿视频通话。屏幕里的她穿着干练的西装，身后是挂满设计稿的工作室，其中一幅《共生》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轮回纹与几何图形交织，色彩明快。“爸，妈，下个月我带团队回咱们老家采风，想拍些老房子的砖纹，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正好去看看王奶奶的老院子。”历飞羽凑近屏幕，看见外孙女王思萤正趴在设计稿上涂鸦，“思萤，太奶奶教你剪的石榴，学会了吗？”
“太奶奶，我画了共生纹！”十岁的王思萤举着画纸给她看，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竟有几分沙枣林年轮的意态。
挂了电话，韩立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忽然道：“明天去趟废品站吧，上次看见个旧收音机，想修修给念安当玩具。”
“你呀，闲不住。”历飞羽嗔怪道，却起身去找工具箱——里面的螺丝刀、钳子都是韩立亲手磨过的，手柄处缠着布条，握着格外顺手，“修的时候慢点，别伤着腰。”
夜里，孩子们睡熟后，老两口坐在灯下说话。韩立翻着望星带来的新《民法典》，手指划过“遗产继承”章节，忽然笑了：“你看这法条，写得比当年守纹阁的规矩还细。”
“时代不一样了，规矩也得跟着变。”历飞羽给台灯换了个新灯泡，暖黄的光映亮了墙上的老照片——有他们刚到70年代时的拘谨，有穿着军装和法官制服的挺拔，有孩子们从小到大的笑脸，像串起来的珍珠，每一颗都闪着光。
韩立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那枚早已失去灵力的子母果，还有片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