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渡的晨雾带着沙砾的质感,韩立踩着码头的青石板往前走时,鞋底板硌得生疼——石板缝里嵌满了细沙,是北境独有的“沙玉”碎屑,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金芒。
“这边走。”历飞羽拎着逐月弓,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巷弄。她昨夜上岸时就打听好了,商栈的管事住在巷尾的青砖院里,门上挂着块“北境通”的木牌,据说早年是七玄门派驻在此的修士,后来留了下来。
巷子里弥漫着胡麻饼的香气,几个戴头巾的商贩蹲在墙根下算账,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看见韩立二人背着法器,都抬眼多看了几眼,眼神里有好奇,却无恶意——北境商道刚通时,往来的修士本就不少,早已不算稀奇。
“就是这儿。”历飞羽停在青砖院门口,抬手叩响门环。铜环撞击木门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带着点空旷的回响。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脑袋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很亮,扫过两人的法器时,眼睛微微一眯:“七玄门的?”
“是。”韩立拱手,“晚辈韩立、历飞羽,奉灰袍前辈之命,来商栈协助镇守。”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老灰头总算舍得放人了。进来吧,我是这儿的管事,姓秦。”
院里种着棵沙枣树,树干歪歪扭扭,却结满了通红的果子。秦管事引着他们往正屋走,脚下的沙子被踩得沙沙响:“北境不比你们南域,商道上除了凡人商贩,还有些‘沙客’——说是客,其实就是些散修,仗着懂点粗浅阵法,专在戈壁上劫货。”
他推开正屋门,里面的陈设简单得很,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幅北境地图,用红笔圈出了几处“险地”。“你们来的正好,前几日有商队在‘黑风口’遇了袭,丢了三车丝绸,据说是被沙客用‘迷沙阵’困住了。”
历飞羽将逐月弓靠在墙角,指尖在地图上点向黑风口的位置:“迷沙阵?是用沙砾布的幻阵?”
“正是。”秦管事给两人倒上茶水,茶汤浑浊,带着点土腥味,“那阵邪门得很,进去的人都说看见漫天鬼影,其实都是沙子反射日光弄出的幻象。你们懂阵法,能不能去看看?”
韩立看着地图上黑风口的地形,像个张开的漏斗,两侧是陡峭的沙崖,正是布阵的绝佳之地。“我们去看看。”他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迷沙阵虽不致命,却能拖延时间,沙客怕是想借阵法困住商队,等天黑再动手。”
秦管事眼睛一亮:“那就多谢了!我这就去通知商队,让他们等你们同行。”
出发时,商队的骆驼已在码头旁等候。十几峰骆驼卧在地上,嘴里嚼着草料,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货箱,商队的伙计们正忙着检查绳索,脸上带着忐忑——显然是被前几日的袭击吓怕了。
“韩先生,历姑娘,全靠你们了。”为首的商队掌柜是个红脸膛的汉子,递过来两袋水囊,“黑风口的沙子烫脚,多喝水。”
韩立接过水囊,翻身上了一头骆驼。骆驼起身时晃了晃,他下意识抓住鞍具,却见历飞羽早已稳稳坐好,逐月弓斜背在身后,裙摆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小小的旗。
“抓紧了。”她回头笑了笑,阳光落在她颊边的碎发上,沾着点沙粒,亮得晃眼。
骆驼队缓缓驶入戈壁,身后的落星渡渐渐缩成小点。起初的路还算平坦,沙地上长着些贴地的骆驼刺,开着细碎的黄花。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地势渐渐升高,风里的沙砾越来越多,打在脸上有些疼。
“快到黑风口了。”商队掌柜指着前方的山口,那里的风卷着黄沙,形成一道旋转的沙柱,看着就让人发怵。
韩立勒住骆驼,取出阵盘铺在鞍具上。阵盘上的天枢阵纹路在风沙里泛着微光,却比在七玄门时黯淡了不少。“这里的灵气太散,天枢阵的威力会打折扣。”他皱眉,“得找个灵气汇聚点当阵眼。”
历飞羽环顾四周,忽然指向左侧的沙崖:“那边有块黑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