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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望向商场那片布满硝烟与血迹的大厅,沉默良久,才转身踏入机舱。
旋翼掀起更猛烈的风,直升机缓缓升空。灯光一点点远去,黑暗中的废墟逐渐缩小。夜空下,只剩下战火的余烬在闪烁。
幸存者与阵亡者,一同离开了这片血色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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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的机舱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与药品气息,救护员们在震耳的旋翼声中争分夺秒地抢救。腹部中弹的士兵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血液不断渗透绷带,随时可能陷入休克。
另一名肩膀贯穿伤的战士则被固定在担架上,手臂高高架起,防止失血过多,他咬紧牙关,却依旧在痛苦中坚持睁眼。
狙击手萨莫也躺在担架上,肩膀被子弹撕裂出的伤口用厚厚的纱布压着,血迹仍在向外渗。他的神情恍惚,却倔强地没有闭眼。
透过舱门的舷窗,他还能看见夜色下逐渐远去的战场火光。医护兵一边给他吸氧,一边低声安慰:“坚持住,马上就到黑德兰港的医院,你会没事的。”
萨莫微微点头,嘴唇颤抖,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随着直升机编队掠过海岸线,远处黑德兰港的灯火逐渐浮现。
那是一片坚固而安定的亮光,昭示着他们终于要脱离硝烟,被送往救治的归处。
黑德兰港的夜风带着海潮的咸味,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在医院的临时停机坪。
旋翼搅动着尘土与盐雾,救护员们推着担架匆忙下机,急切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混凝土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马利克随行跳下,紧紧跟在担架旁。
他看着萨莫被推入走廊,氧气面罩下的呼吸仍不稳;看着肩膀与腹部重伤的战士被血迹浸透的纱布包裹着,连呻吟都没有力气发出。医护员们大声呼喊着术语,白衣的身影接应而来,把伤员迅速推向急救室。
门口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是用双脚走下来的。那种刺骨的轻松感在心头化作一块沉重的石头——为什么是他们躺在担架上,而不是下令坚守的自己?
他想起商场里的惨烈:塔内奄奄一息地笑着,年轻士兵倒下时眼睛圆睁,诺亚把火箭筒当棍子用到弹尽援绝……而他,却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亲眼目送他们被推向生死未卜的手术台。
胸口像被什么钝物狠狠压住,连呼吸都不畅。他明明完成了任务,带队守住了阵地,可那份责任感却在此刻转化成锋利的愧疚。
“长官,请让一让!”
医护兵低声提醒,把另一副担架匆匆推过。
马利克默默侧身,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紧闭的急救室大门。
夜风从走廊掠过,他立在灯影下,肩背依旧笔直,却感觉自己像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