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泼墨般漫过青冥,将远山近树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剪影。晚风吹过竹林,簌簌声中裹挟着草木的清芬,掠过青石小径,最终停在一座依山而建的素雅居所前。柴门虚掩,门楣上悬着一块木匾,上书“归真斋”三字,笔力清劲,隐有自然之气。
林野推开柴门,鞋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而沉稳的声响。他刚从城外西山归来,一身青衣沾了些许夜露,鬓边还残留着山林间的雾气。此行是为观测初升的荧惑星轨迹,连日来推演星宿运转,心神耗损颇巨,此刻归来,只觉一身疲惫都在这熟悉的清雅氛围中消解了大半。
穿过庭院,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白梅,便见正屋的窗棂透出柔和的光晕,驱散了周遭的夜色。林野放缓脚步,轻推房门而入。屋内陈设极简,仅一案一几,两架书架,墙角燃着一盆松明火,火光跳跃,映得四壁清雅。
案前,白素贞正静坐调息。她身着一袭月白长裙,乌发松松挽起,仅用一支玉簪固定,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光晕,那光晕时而泛着曦光般的暖黄,时而透着月华般的清辉,日月二气交融流转,不炽不寒,恰到好处。她双目轻阖,面容恬静,眉宇间不见半分尘俗烟火,唯有一种与天地相融的平和与悠远。
林野驻足于门前,目光落在那层流转的光晕上,不由心生赞叹。他修行多年,见过不少同道中人的调息之态,却从未有人能将日月二气炼化到如此境地——不张扬,不外露,却又无处不在,仿佛她本身便是天地灵气的汇聚之地。那淡淡的光晕并非刻意显露的神通,而是大道自然的流露,就像春日的细雨,夏日的清风,悄无声息,却蕴含着无穷生机。
他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许久才轻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白素贞耳中:“你已触及大道本质了?”
话音落下,白素贞缓缓睁开双眼。刹那间,林野只觉眼前似有日月轮转,她的眸中并非寻常的眼波流转,而是仿佛蕴藏着一片浩渺星空,日月经天,星辰列宿,皆在其中沉浮。那目光澄澈而深邃,既有着洞悉万物的明悟,又带着一份温和的悲悯,让人望之便能静下心来。
“不过是略有所悟罢了。”白素贞浅浅一笑,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她抬手轻拂,周身的日月之光便缓缓收敛,最终融入体内,不见丝毫痕迹,仿佛方才那异象只是林野的错觉。
“水火即济之道,你我此前多有探讨,皆以为是引火炼水、以水驭火,使二气平衡相生。”白素贞指尖轻叩案面,案上的一盏清茶泛起细微的涟漪,“直到三日前,我静坐于山巅,观日出东方,月华未散,忽有所感——水火即济的最高境界,并非是让水火二气势均力敌,而是‘无火无水’,却又‘无处不在’。”
林野眉头微蹙,细细思索着这句话。无火无水,却又无处不在?这看似矛盾的表述,却让他心中隐隐有所触动,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关键的节点,却又未能完全明晰。
白素贞见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可曾想过光的本质?”她抬手一挥,屋内的松明火骤然变暗,随即一道柔和的光束从她指尖生出,悬浮于半空。那光束纯净无暇,既不炽热,也不冰冷,只是静静地散发着光与热。
“世人研究光,有人说它是波,弥散于空间之中,可折射,可衍射;有人说它是粒,是微小的粒子,可碰撞,可传递能量。”白素贞指尖轻动,那道光束便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四散开来,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再一挥手,光点又汇聚成一道直线,如同琴弦般震颤着,“可光本身,既非纯粹的波,也非纯粹的粒。它是什么形态,取决于观者如何观测,如何定义。你说它是波,它便显波之性;你说它是粒,它便显粒之形。”
“水火二气亦是如此。”她话音刚落,那道光束便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缕赤红的火气与一缕幽蓝的水气,二气在半空之中缠绕盘旋,却并未相互克制,也未相互融合,而是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寻常修士修行水火即济,执着于火的刚猛与水的柔婉,刻意调和二气,却不知这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