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清”字,却锋利异常。
雷蛇继续入体,他的血肉开始崩裂,每一寸骨骼下都在涌出鲜血,那些血液触地流淌,颜色却开始变化——初时猩红,继而泛出一丝琉璃光泽,渐渐如玛瑙般剔透,红中带彩,粘稠神异。
血水越涌越多,很快便淌满了木地板,顺着缝隙流入楼下,带着阵阵灼热与药气。
许芷眼神凝缩,怔怔望着那片泛光的血海,低声喃喃:“你在......排出那颗丹药的药力?”
她已然察觉,那些琉璃色的血液中,不断逸散出浓烈丹气,其中蕴着某种锁魂禁制,极难清除。
随着时间推移,被逼出的药性越发浓郁,浓到几欲凝结成丝。
“玄寅老狗,果然下毒......”
周青低声喃喃,声音嘶哑甚至颤抖。
他盘坐在血泊之中,浑身被雷光缠绕,血液随着一缕缕雷蛇激荡,从毛孔、窍穴中暴涌而出,泼洒在地。
那已不再是普通的血,而是一种混合了神秘药力与灵性毒素的烈液,仿佛烈火灼金,在地面上缓缓流淌、凝固,泛出一抹妖异的琉璃之光。
他神色看似平静,实则脊背早已被痛苦压弯。
换血如剔骨,如剜心,筋脉被撕裂又重构,骨骼在雷霆中寸寸颤鸣。
若非神魂强韧到极限,常人早就已在这种剧痛中昏厥乃至溃灭。
可即便如此,他仍咬牙坐定,只字不哼。
这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早在他初入道庭时,陆荃便曾提醒过他——玄寅惯常手段,就是借门下之人的手,朝看中的修士送去宝药。
就像以往,周青是陆荃带入道庭,那就会让陆荃想办法将毒丹送入周青口中。
被他相中的“弟子”,不过是未来丹炉的柴薪。
喂以毒丹,耗其精华,困于炉中,炼为人丹,供他破境吞食,阴狠至极。
可这一次,玄寅没有让陆荃动手。
他选择亲自出手,并且极为谨慎。
先是频频召见,赐法门、授丹典,投以灵材,传以体术,言语中满是慈和与期许,举止间不露分毫破绽,几乎演绎出一位循循善诱、胸怀广阔的良师典范。
而后,在周青重伤垂危之际,他终于现身,翻手解决执律殿的问题,亲自替其导气疗伤,又递上一丸温润疗愈丹药。
言辞柔和,神态庄重,举止分寸无可挑剔。
滴水不漏。
这一切,看似循规蹈矩、师徒情重,却实是一记连环钓饵——蛰伏已久,瞄准破绽,一击封喉。
但周青......早已知晓玄寅本色,怎会没有防备?
那丹药被送入口中之际,他体内早有布置。
《泥蛰术》封窍护心,雷纹交缠,重铸气脉。
他将全身血肉骨髓临时封藏、改道行气,避开心脉魂源,将那毒意锁于皮膜之间,只待时机一至,雷霆震骨,强行逼出!
而那最关键的一步——
正是在发现玄寅悄然以神识窥探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一念百转,所有碎片如兵棋落盘。
他直接当着玄寅的面,以言辞激怒风昉朝他出手,随即自然而然重伤于风昉那一掌。
那一掌原本也可躲避,但他故意以伤为引,借敌手之力加剧自身伤势,鲜血横流,骨裂筋断,看上去奄奄一息,实则是在布下一枚赌命之子。
玄寅那么久未出手,也许正是因为......没有机会?
他太谨慎了,慎之又慎。
所以——干脆重伤一次,看看是否能将其钓出水面。
果不其然。
他来了。
还不止来了,还亲自动手,将丹药以灵气为引,顺势送入周青体内,藏毒于药,化于其四肢百骸。
那一刻,玄寅的急迫,已不再掩饰。
他确实早已动了杀念,只是这些时日一直未能寻到合适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