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教道场建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
五年间,道域各地战火不息,山河几度易色。
昔年极度荒芜的陨荒之地,如今却被无数灵脉与阵法重新塑出形貌。
陨荒南部,万教道场巍然矗立在那里。
那一带山川被移,河谷重定,灵泉自地心喷薄,化作雾气在空中流转。
远远望去,青气氤氲,霞光横生,是一方被生生造就出的仙境。
这片天地,本是废墟;
如今却成了天下修士最向往的所在。
道场之外,随着越来越多修士迁入扎营,灵市、坊间、洞府渐次蔓延,新的区域在外侧悄然成形,像是一座扩张中的修行之都。
在道场东侧,一片青山环抱。
连这片山,都是从极远之地搬挪过来的。
山色清润,云气缭绕,山腰处有瀑布垂下,水光明净,落入谷底时激起无数水花。
雾气被风带起,氤氲在山脚的细石小径上,沿路可闻淡淡的灵香。
顺着小径往前,便能看到一方幽静的林谷。
谷外笼着一层几乎看不清的光雾,灵息平稳,显然有阵法护持。
谷口竖着一块新立的石碑,石面青润,上书三字——『千尺谷』。
谷最东边,一道瀑布自千丈高崖奔流而下,水雾化作光雨,瀑底成溪,水声蜿蜒远去,没入山脚。
靠近瀑布的山脚,有一间略显古旧的木屋。
屋不大,结构极稳,木色深沉,表面隐隐有细微雷光在流转。
那是周青的木屋。
这样的木屋,周青有两座——本尊一座,分身一座。
无论行至何处,他都会选一处地,将木屋安下。
此物随他多年,早与气息相连。
木屋看似普通,却由他亲手祭炼过数十余,屋内外皆布有阵纹,既可避尘息、隔外扰,又可养神心、敛雷气。
屋外立着几块石碑,上面刻满符文,用以固阵。
这些石碑并不显眼,却在夜里会微微泛光。
屋旁一株老松斜生于崖上,根须半缠乱石,枝叶苍郁。
树下放着几块青石,可供静坐。
久居其下,松香入骨。
屋中陈设极简:一张木案,一张床,几只蒲团,角落里有几卷手札,另有一面旧铜镜与一副茶具。
木案上散放着几页纸,字迹稳重,不事修饰,全是他平日推演功法、记录体悟所留。
纸页边角略有卷痕,墨迹深浅不一,看得出写过无数遍。
木案另一侧,还堆着几册厚重的书卷。
《人物志》《古史论》《杂章记事》——书名平常,却颇有意味。
每册页尾,都署着同一个名字:伏真临。
其中一册摊开在案上,似乎刚被翻阅。
书页泛黄,墨迹已微微晕开。
那一行字映入眼底——“世之修士,多修心,少修道。修道者,夺天机;修心者,逆天性。宁负天,勿负心。”
这几句话,周青已读过无数遍。
伏真临的书,对他影响极大。
早在周氏时,他便搜集此人遗书数卷,随身携带。
他修行疲惫时、或战后静坐时,常会随手翻阅,反复揣摩。
那人笔下多为杂论,鲜少谈修行,却句句击心。
其言往往不循规矩,或嘲古讥今,或直言不讳,锋芒毕露。
周青平日的冷言与毒舌,正是从这些书卷中潜移默化而来。
伏真临——那是一个从不被世俗束缚的人。
他的文字如剑,思绪如雷。
周青时常想,若此人尚在,当与他一见。
只是可惜,这位十万年前的“狂士”,早已无迹可寻。
唯有这些旧书,静静留在他的案上。
屋外风过,松针轻响。
屋中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