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坞堡的佛堂之内,竟然藏着一枚南齐的兵符!
石玄曜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像被冰水浇透,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颤抖着手,将虎符掰开。
里面死死夹着一本油纸层层包裹的小册子,还有一份折叠起来的度牒名册。
他打开册子,只看了一眼。
双目骤缩!
那是一本账簿!
一本用大魏特有的“隶楷”过渡风格字体书写的账簿。
详细记录着硝石、硫磺等军用违禁品的交易明细!
而名册的抬头,赫然是凌肃之的商团!
最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账簿每一页页脚,都印着一个模糊的图腾。
一只……展翅的玄鸟!
石玄曜脑海中轰鸣,仿佛有万千雷霆炸开。
他猛地看向那枚南齐虎符的内侧。
昏暗灯光下,他看到一道极其模糊的划痕。
那划痕极浅,像是有人用指甲仓促间划上去的。
但那形状,他却熟悉到了骨子里!
北斗七星!
与他在羯鼓鼓面上发现的纹饰,一模一样!
这一刻。
所有线索,如万川归海,在他眼前轰然汇聚!
黑风谷的玄鸟令旗、羯鼓的北斗纹饰、“贺六浑”古刀、北海王府的诛心之言。
以及眼前这枚藏在佛像之下的南齐虎符、玄鸟账簿、北斗划痕……
一张横跨南北,牵扯家族、朝堂、甚至前朝秘辛的无形大网,在他面前彻底展开,将他牢牢困在中央!
“以佛心为将心……”
石玄曜喃喃念着背光上的字。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嗬嗬声。
随即,他笑了。
那笑声起初压抑,带着无尽的悲凉。
而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最终化为一阵在空旷武堂内回荡的、充满了无尽悲凉与嘲弄的狂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佛心!
佛不是慈悲!
佛是隐藏!佛是伪装!
佛是将最致命的杀机,藏在最宝相庄严的皮囊之下!
用悲悯的外衣,掩盖内里腐烂的阴谋!
他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南齐虎符。
虎符棱角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落下,滴在青石地面,与之前的血迹交融,像一朵绝望绽放的血色花朵。
他感觉不到疼。
只觉一股比黑风谷朔风更刺骨的冰冷,将他彻底淹没。
可这股冰冷,却也让他那颗破碎的心,重新凝结成坚冰。
散发着更加冷酷的光泽,如淬火的刀锋,带着决绝的杀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石玄曜”。
他是贺六浑的子孙,是被命运选中,要撕开这张巨网的复仇者!
夜,死寂无声。
武堂之内,只有长明灯灯芯“噼啪”一声爆开灯花。
微弱的火光将石玄曜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像一尊凝固在时间里的泥塑,毫无生气。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前摊开着从佛座暗格中取出的三样东西:南齐虎符、景户度牒、玄鸟账簿。
每一件,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烙得他心口生疼。
烙印下的,是家族与朝堂交织的无尽罪孽,沉重得让他无法喘息。
他拿起那份用朱砂划掉名字的景户度牒。
泛黄的纸页上,一个个曾鲜活的名字被无情涂抹,只剩斑驳痕迹。
这些本该在田间耕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大魏百姓,竟成了凌肃之商团运输硝石的工具人!
他们的生死,在那些冰冷的笔迹下,轻如风中落叶,带着泥土的腥气,无人问津。
而那本隶楷抄本上的字迹,他越看越是心惊。
这笔迹,他认得!
这是……这是三年前病故的、曾教他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