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边侯有心了。”石玄曜将露布缓缓合上,放到一旁。
他指尖轻叩,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秦雄摇头,声音几不可闻,如同耳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少主,真正的军情在这里。”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桑皮纸露布翻了过来。
露布背面,赫然用朱砂绘制着一幅极其详细的沧海郡城防及周边地形图!
地图中央,圈出了一个醒目的名字——沙门义仓!
地图边缘,一个蜡丸死死封着一封密信。
石玄曜目光凝在蜡丸封口。
封口之上,一排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可辨的牙印。
那一瞬,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石玄曜的心脏在胸腔内擂鼓般狂跳,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奔涌。
这牙印……他脑海中,七岁那年大雪初晴的午后,如闪电般划过。
书房里暖炭正燃,墨香弥漫。
父亲齐景略并不像祖父那样严厉。
他宽厚温暖的大手包裹住石玄曜冰冷的小手,握着毛笔,在竹简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养母郝兰若就坐在一旁,温和地看着他们。
她将一封写好的密信卷起,塞入蜡丸,没有用印,而是将蜡丸凑到嘴边,用那排整齐而有力的牙齿狠狠咬下,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印记。
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声音里满是宠溺:“曜儿,记住,这世上只有姑姑的牙才能打开姑姑的秘密。”
这是独属于她的军中秘术——蜂蜡密码!
比任何印章都更可靠,因为每个人的牙齿,都是独一无二的索命符!
石玄曜指尖开始颤抖,他几乎屏住呼吸,用指尖捻开那枚承载着养母气息的蜡丸。
那蜡丸冰凉,却又带着一丝仿佛来自过去的温度。
里面那张薄如蝉翼的绢帛,被他取出。
绢帛上寥寥数行字,笔迹却如刀劈斧凿般遒劲,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腥的刀锋,直刺石玄曜的心脏:“凌肃之商团,勾结南梁典签,以沙门义仓为掩护,转运硫磺、硝石。郝兰若失踪前,正追查此线。”
郝兰若!养母的名字再次出现。
石玄曜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瞬间停止跳动!
一股彻骨的冰冷从骨髓里冒出来,直透四肢百骸。
不是意外!黑风谷的伏击,从来都不是意外!
她早已洞悉凌肃之通敌阴谋,甚至查到了“沙门义仓”这条关键运输线!
所以才会被灭口!
而凌肃之在黑风谷设伏,恐怕不仅仅为抢夺他身上虎符,更是为了斩草除根,抹去一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凝在“南梁典签”这四个字上。
典签,是南朝皇帝的耳目与爪牙,权力滔天。
凌肃之一个北齐治下的都尉,竟能和南梁皇帝的爪牙勾结在一起!
这背后隐藏的,绝不仅仅是走私军火那么简单!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背深处疯狂上涌,直窜天灵盖。
石玄曜猛地转头,看向那张地图。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他心头炸开——他必须去沙门义仓看一看!
那里藏着养母用生命换来的答案!
他要亲手将它挖出来!
夜色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吞噬一切光亮,连风声都带着一丝不祥的低语。
石玄曜换上一身利落夜行衣,质地粗糙的布料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如一道从地狱深处归来的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潜出坞堡。
张穆之和十名最精锐的义从,像融入黑暗的雕像,等候在约定好的密林中。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草木的清香,却也掩不住一丝潜藏的杀机。
“少主,都准备好了。”张穆之递上一个包裹,里面是飞爪、绳索等一应潜行工具,触手冰冷而坚硬。
石玄曜点头,摊开露布背面揭下的地图。
他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