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份足以让天下士子疯狂的征辟文书。
而是缓缓地,从宦官手中将文书抽出。
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他随手一扬。
那份写满锦绣前程的文书,像一道轻蔑的纸鸢,轻飘飘地,带着无尽的嘲讽,飘落在那张黑漆胡床之上,无力地卷起一角,仿佛预示着某种被弃置的命运。
“我石玄曜,生于边镇,长于沙场。”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在空旷厅堂内激起阵阵回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敲击在青石板上,带着决绝的回响。
“我的刀,为守护大魏边疆而铸。”他的目光扫过宦官,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煞气,那煞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我的命,为斩尽来犯之敌而生。”他语气一顿,眼中寒光更盛,像两簇幽冷的鬼火在跳动,似乎能灼穿人的灵魂。
“邺城的繁华,非我所愿。”
“朝堂的权谋,非我所长。”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刀,直刺那名宦官,那眼神中蕴含的杀意,足以撕裂血肉,让宦官的脸色霎时惨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连那厚厚的香粉都遮不住其下的青灰。
“回去告诉吏部尚书。”他的声音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狠狠扎入宦官心底,冻结了他的血液。
“告诉那些想让我石玄曜离开沧海郡的人。”
“北境的狼,学不会在金丝笼里跳舞!”他声如洪钟,震得宦官耳膜发疼。
“我,请命守边!”他猛地一拳捶在身旁的矮几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那声响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一下,酪浆碗里的波澜久久不息,像他此刻沸腾的血液。
“此身,此命,愿为我大魏,永镇北疆!”
话音落,满堂死寂。
宦官听到“大魏”二字,脸色又苍白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在香粉上冲出两道湿痕,那痕迹像两道泪痕,却带着死亡的预兆。
他张大嘴,看着眼前这个狂放不羁的年轻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今已是天保年间,天下皆姓高。
何来大魏?
这石玄曜哪里是狂悖?
这分明是公然心怀前朝,是谋逆,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你……”宦官指着石玄曜,身体颤抖不止,他的双腿,已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像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也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厅堂的屏风后缓缓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如暮鼓晨钟般敲击在人心,让所有浮躁都瞬间沉寂:“曜儿说得没错。”
石弘渊一身玄色长袍,拄着龙头拐杖,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像两口古老的深潭,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了然,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切。
他走到石玄曜身边,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赞许与火焰,那火焰是蛰伏多年的野心,是即将燎原的星火,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
他瞥了一眼那宦官,淡淡道:“公公请回吧。”
那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峦,重重压在宦官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老夫自会修书一封,向陛下言明此事。”
宦官兀自不甘,颤声道:“石老将军,这……这是违抗圣旨,是要……”
石弘渊冷哼一声,那声音像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在宦官心头,震得他心胆俱裂,五脏六腑都为之颤抖。
他从袖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铁牌,随手丢在宦官脚下。
铁牌之上,只刻着一个模糊的狼头图腾,粗犷而古老,仿佛带着草原的血腥与风沙,那狼眼,仿佛在盯着宦官的灵魂。
宦官低头一看,身体猛然一震,眼神瞬间被极度的恐惧占据,像被九幽之地的恶鬼盯上,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正厅,消失在坞堡深处,只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