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玄曜目光一凝,像两柄淬毒的利剑,直刺绢帛上的字迹。
他继续往下看,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染血的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另,你所查‘玄鸟’之事,家父于宫中秘档得一缕线索。”
“二十年前,前朝武泰元年,‘河阴之变’后洛阳大乱。”
“宫中曾有一批来历不明匠人,以修缮战损佛像为名,出入大内。”
“其领头者,名为‘石翁’。”
“此批匠人工具箱锁扣,皆为玄鸟图腾。”
“那场惨祸之后,宫中幸存皇族与重臣,便时有怪病暴毙。”
“家父疑心,与此批匠人有关。”
石翁!玄鸟锁扣!河阴之变!
石玄曜胸口像被巨石重击,呼吸猛地一滞!
他记起了沙门义仓密室中,那些装满硫磺硝石的木箱,其锁扣正是玄鸟图腾!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那场血洗洛阳的滔天惨剧中,玄鸟的触手已借无数王公贵族的鲜血,悄然伸进了前朝皇宫!
那股冰冷的恶意,像一条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感到窒息。
绢帛末尾,是一张名单,罗列了十几个名字,从朝中大员,到地方郡守,甚至有六镇将领。
名单末尾,林妙音用朱砂笔重重写下一句话:“以上诸人,皆与‘石翁’关系匪浅,乃高氏心腹或鲜卑旧贵中变节者。君当慎之。”
石玄曜看着那一行行名字,每一笔都仿佛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一股冰冷从脚底直冲头顶,像被寒冰冻结。
这张名单,几乎囊括了北齐朝堂所有手握实权的鹰犬爪牙。
若这些人皆与玄鸟组织有关……
他将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庞然大物!
那不是棋盘,那是绞肉机!
他缓缓卷起绢帛,塞回竹筒,指尖冰凉。
竹筒入手,带着林妙音的体温,却也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多谢。”
他看着林妙音,声音沉沉,像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一丝疲惫:“这份情报,至关重要。”
“我只是个传信的。”林妙音端起那杯早已微凉的酪浆,轻抿一口,似在掩饰什么,眼神闪烁,“我爹说,石家世代忠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为前朝做了嫁衣。”
石玄曜沉默了。
他明白,林敬送来的不仅是情报,更是一种……立场。
这位在邺城汉人士族中德高望重的太医令,在新朝风暴来临之际,选择了站在“前朝”这边。
这份选择,无疑是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何其沉重!
“令尊高义,石玄曜铭记于心。”他郑重地抱拳,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高义谈不上。”林妙音放下杯子,起身,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像夜空中飘过的浮云,“只是,我爹不想看到,二十年前的悲剧再重演一遍罢了。”
二十年前的悲剧?石玄曜心头微动。
他正欲追问,林妙音已转身走向门口,步履轻盈,却又带着一丝决绝:“信已送到,我即刻便要返回邺城。”
“我送你。”石玄曜下意识地说道。
“不必。”林妙音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却未回头。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门边案几上,瓷瓶冰凉,似凝结着她的体温。
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你心绪不宁,杀气过盛,易伤肝脾。”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命令式的关心:“这是安神丸,每日一粒。”
石玄曜看着那个瓷瓶,心头微暖。
他沉声道:“邺城路远,你一个女子……万事小心。”
林妙音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忽然转身,走到他面前,伸出素手,为他理了理因方才演武而略显凌乱的衣领。
指尖冰凉,一触即分,却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丝异样的触感:“你也是。”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眼神复
